第 73 章（2/2）
那她说过的那么多次的喜欢呢？都是为了让他沦陷的吗？
长烟吸了吸鼻子，每次她在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时都不免有些难为情，“感激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我喜欢了你好多好多年，从当年第一次见面开始，所以在知道你喜欢我之后我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配。”
“不是这样的，不是……”
过去的一切只要想起都让景湛呼吸疼痛，他整理着语言，想告诉长烟他的心意。
卑鄙的人是他，肮脏恶心的人更是他。
景湛渐渐松开长烟，他低头看着长烟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早就对你动心，所以在用那些借口来让自己逃避，可是当我终于明白应该怎么爱你的时候，你却不愿意再接受了。”
他们爱错了时候，或者说从最开始这份爱就不应该存在。
可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局势造就了他们的煎熬与痛苦，眼下他们就算将话彻底说开也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只是想要了结彼此的遗憾罢了。
长烟捧着景湛的脸颊，景湛自然而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以前景湛在长烟面前可从来没这么伤心地哭泣过。
就算是在床榻之上因为长烟带来的愉悦落了两滴眼泪，都只是随意用手一擦，脸上只剩潮红，半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明明景湛正是难过的时候，长烟却不可避免地感到兴奋起来。
她强压下那股感觉，上前亲了亲景湛薄红的眼皮，“当我知道不能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之后，我开始自作聪明地想要将你推远，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在包容我的不成熟，可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自从我重新来过之后改变了许多事儿，事实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所以不要再为了以前的事情伤心了好不好？你看着我，我好好地在你面前。”
景湛擡起眼，他从长烟的目光里感受到的坚定与不畏。
她竭尽全力地安抚他，在他因长烟的离世而绝望度日的那些岁月里，长烟悄然成长着。
见景湛渐渐平静下来，长烟松了口气。
她实在害怕景湛会对眼下的一切感到强烈的不适应，所以一直在疏导景湛。
景湛一直都是表面强硬到不容置疑，内心却无比柔软的人，否则他当初就会完全将长烟抛下，才不会再管她了。
长烟明白这点，她知道景湛对她比对旁人好多了，她不应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份爱意而一点儿回应都不给。
“我不会嫁去文楚的，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和你解释，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一切应该会明白我的安排吧？”
“阿烟，恭帝不会那么轻易放你离开的，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景湛彻底镇定之后眼睛里透出一种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死寂，长烟有些担心他，上前握着景湛的手腕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听长烟放软声音对自己讲话的时候景湛会生起不该有的妄念，好像他已经完全拥有长烟，好像长烟终于愿意放下以前那些误会对他好一些了。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逼景湛不得不面对。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长烟做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把手从长烟手里抽开，转过身去哑着声音问：“阿烟，我能一个人静一会儿么。”
长烟知道景湛需要梳理思绪，她再留着只t会让他心乱，所以她答应得很爽快，“那你记得吃东西，身体重要。”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长烟“懂事”了太多，简直让景湛不敢认。
她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他，更会笑得无比温柔地为他锤着肩膀。
景湛重新坐回书桌前，看着旁边摆着长烟平日里来书房时会坐的凳子，他双手抱着头，开始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
长烟走出书房后再外面站了一会儿，安杜在旁边越看越觉得不妙。
这是怎么回事？进去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因为什么事情吵了架所以表情这么难过吗？
安杜上前想问些什么，但是察觉到他靠近之后长烟很快调整好情绪，对安杜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说：“你等会儿记得去看景叔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见他唇色有些白，从幽州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记得提醒他早些睡。”
说完这些时候长烟直接就走了，安杜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悄悄推开书房门走进去看见景湛暗自崩溃的模样，一时间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景湛还以为是长烟回来了，可当他擡头看见是安杜的时候，他瞬间就回过神来对安杜说：“有很多计划要提前安排下去了，你先记好。”
安杜也不明白为何刚刚看起来还很是伤心的人能在一瞬间吩咐那么多事儿，他默默记下之后谨慎着问景湛：“侯爷，这样做是不是太冒进了？”
景湛沉下目光，知道了文楚全部计划的他自然不能再被动地让人算计。
这一次他必须要提前布局，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长烟。
“去做吧。”
景湛重新低下头，又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他想起长烟给他的那三封最为关键的信，心想当时她胆子还真是大，就不怕他像裘承德对封迟那样，无论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信吗？
可景湛还是对长烟交托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目光都会被长烟所吸引。
景湛擡手拭去泪水，当年长烟死的时候他以为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没想到现在倒像个难过情关的少年人一样暗自神伤着。
思索片刻后，景湛拿出纸笔。
他琢磨着该如何隐晦地告诉长烟他已然知道的一切。
很多事情还是得长烟自己经历才能做出选择，景湛知道长烟即将面对的一切都会很残酷，他怕她撑不过来。
可既然决定离开大昭，长烟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
信纸上的字飘逸又洒脱，景湛写得有些急，他知道明后天恭帝肯定就会有所动作，到时候说不定谁都见不到长烟。
有些事情景湛无法当面和长烟说清楚，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影响长烟的判断。
等三封信全部写完，景湛亲自来到沁月阁门口。
和景湛一样，长烟这会儿显然还没有睡。
让阿拾把信亲自送到长烟手里之后，景湛默默离开。
放下吧。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没有安全感只想依赖你的孩子了。
离开大昭后她会有更广袤的天地，你不该再锁着她。
听阿拾说景湛送了信件过来，才准备睡下的长烟立马就精神了。
她知道景湛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大半夜的过来，方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话他不好说，现在应该已经全部整理好了才立马过来告诉长烟的吧。
看见手里的三封信，长烟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
她让阿拾先出去，“我看完信件就睡了，等会儿自己来熄灯。”
“是。”
信握在手里，长烟觉得有些滚烫。
她此时居然不敢立马将信拆开。
就和当初景湛看见长烟给他的那三封信一样，景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长烟，信里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她现在就能承受得了的。
在心里做了良久的准备之后，长烟默默拆开了第一封信。
紧接着是第二封，第三封。
信纸被长烟狠狠揉皱，她眼睛里不可避免地蓄满了清澈的泪水。
她抖着手把那些信一张张烧掉，到最后整个人无力地躺进了被子里。
“哈……哈哈哈……”
长烟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好大一盘棋。
她才是大棋子生下的小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