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2/2)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赶你走?”长烟反问若水。
若水低下头,笑得莫名有些苦涩,“沭王和我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沭王妃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长烟“哈哈”干笑了两声,转头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对若水说:“这是你和沭王以及沭王妃的私事,与我何干?你是领了徐大人的命令来护我安全的,这里瘴气浓郁,我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若水还是笑得很柔和,她并不意外长烟的回答,但长烟脸上的神情还是让她好奇,“可宫主还是在讨厌我呢。”
“我有什么喜欢你的必要吗?”长烟笑容淡了下来,她突然擡手在若水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点了下,“我只知道你对我有用就行了,你一路上和我絮叨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和沭王关系很亲密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般轻松,都不用耗费太多功夫对方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若水心满意足地弯起了唇角问:“如果我能对宫主有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长烟并没有立马接受若水的投名状,“方才我给你下了蛊,记得保持心情平稳舒畅,否则你会因窒息而死,我知道你需要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沭王给不了你,所以你选择了我。”
若水捂着方才被长烟接触过的地方,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多谢宫主。”
花毅见若水悄无声息离开了才重新来到长烟身边。
一行人已经离开了瘴气的范围,长烟将面纱摘下之后皱着眉有些烦躁地说:“这种鬼地方以后谁爱来谁来吧。”
“好日子过多了,就开始嫌弃以前的苦日子了么?”花毅幽幽开口。
长烟转头嫌弃地看了眼花毅,挑着眉“哼”了一声说:“忆苦思甜不适合我,我都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了还要来亲自监督手底下的人做事么?”
花毅才不吃长烟这套,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总是被长烟调侃像已经死了好几十年的人。
“谁都说你爬得太快,几年时间就当上了刺蝶宫的宫主,可你没本事掌控所有分部,就只能亲自带队。”
长烟狠狠拍了下花毅的后脖颈,“别瞎说大实话!你有那能耐多帮帮我,我也让你当个什么分部的阁主!”
花毅“呵呵”冷笑,“当阁主要担的责任太多,还是像现在这样当个副官,天塌下来了有你顶着。”
长烟学着花毅冷笑的样子,“好日子也不知道被谁过走了。”
长烟和手底下的人回到驿站休息了一夜就重新启程准备回金陵复命。
先前在南疆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短打劲装,这会儿回到金陵倒是绾上了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一身粉色纱裙看起来飘飘欲仙,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掌事的小姐从外面回来了。
每次花毅看见这般打扮的长烟都会觉得一言难尽,她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娇纵的散漫样子一般人可装不出来,可当年长烟在乱葬岗把他捡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脸血污,混身脏兮兮的模样。
他好像只记得长烟那个不顾一切也要活下去的坚毅眼神,其他的都不愿想起来了。
“发什么呆呢?”长烟提醒花毅回神。
花毅还是那副侠客打扮,跟在长烟身边像是被雇来保护长烟的护卫。
此去南疆耗费了两个多月,将藏污纳垢的村子完全扫t平,解救了多名少女,还带回了十余人,可谓是硕果累累。
长烟不急着进宫汇报,而是先回宅邸好好睡了一觉。
这里是金陵地段最好的宅子,长烟住在离花园不远的楼阁上,每天她都特别享受苏醒之后看着花园里落花纷飞时的感觉。
然后悄无声息地想一个人。
汇报要用到的文书花毅已经帮长烟拟好,长烟重新撰写了一遍之后放下笔又好好检查了一番。
灵松过来伺候长烟洗漱的时候有些懊恼地说:“小姐,您这一趟出去是受了多少苦呀?怎么感觉皮肤比以前要粗糙了些?”
每天在山上风吹日扇吸瘴气的能不粗糙么。
长烟让灵松别担心,“这些天我都待在金陵,辛苦你帮我好好保养了,等会儿我要进宫,就穿那套天蓝色的宫装吧。”
“是。”
现如今面对什么长烟都能笑得很轻松。
跟随柔嘉公主的仪仗队前往文楚的这一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刺杀,柔嘉已经是只要听到有刺客就拔腿往外跑半点儿都不犹豫的程度了。
还好她们顺利抵达文楚,入住驿站时柔嘉咬着牙问长烟能不能不回去了。
“父皇为什么一定要你的命呢?”
很多政治上的事情柔嘉都不太明白,她只知道长烟的身份比较特殊,不管嫁给谁都好,只要她能幸福就行,柔嘉想不了太多的事情。
可恭帝对长烟的执着实在是超出了柔嘉的想象。
长烟拍了拍柔嘉的背安抚着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留在文楚,却必须得隐姓埋名,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柔嘉斩钉截铁地作出保证。
公主的仪仗抵达金陵后,长烟跟随文楚使团的人前去觐见女皇陛下。
文楚女皇已经登基十几年,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当女皇让长烟擡眼看着她的时候,长烟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般境遇,丝毫没有乱了方寸,说了一番漂亮话之后得到了女皇颇为无奈的笑容以及数不尽的赏赐。
“能成为大昭第一位册封使的女子果然不一般,你很合朕的眼缘,等文楚与大昭的联姻结束后,你便留在宫里多陪陪朕吧,以后就不要回大昭了,朕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多谢陛下爱重。”
只是恭帝不会允许长烟活着留在文楚。
柔嘉的婚事顺利结束后,长烟依照女皇的命令在宫里住了一段时日。
金陵的皇宫和洛阳的皇宫风格不太一样,虽说都是红墙矗立,但女皇的后宫不大,甚至都没几个人。
这些年来她身边也就一位侧君,当年的正君因病去世后她就只让一人陪伴,看得出来不是位特别多情的君王。
女皇喜欢下棋,她问长烟的棋艺是谁教的,长烟如实相告,“是大昭的定远侯。”
“你很挂念他么?”女皇那张和长烟有着六分像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
长烟握着手里的棋子,浅笑一声之后点了点头,“他是除了我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女皇眼里透出悔意,“说不定我也能对你很好呢。”
“……”
早在看见景湛给自己的那三封信件里,长烟就知道了所有关于她身世的秘密。
被关在沁月阁里的那几日她强迫自己接受一切,只是当真的听到女皇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可笑。
在长烟思索的当口,侧君领命过来。
他身着玄衫,衣袍上绣着蟒纹,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秀儒雅。
向女皇行完礼后看见长烟,他先是惊讶了一瞬,又对着女皇轻轻叹了口气说:“凛儿,这又是你和谁生的孩子?长得可真像你。”
“傻瓜,她就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找到她了。”
长烟手里的棋子简直快被她捏碎,在这种时候长烟几乎找不到任何词语来描述那种震惊与失落。
原来如此。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窒闷,长烟捂着胸口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她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原本娇艳动人的小脸惨白如雪。
女皇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泪水滴落的瞬间长烟咳出了一口血。
棋盘已经被打乱,长烟紧紧咬着牙,无论如何都没有喊出那声她已经叫了千万遍的———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