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2）
第91章
金陵主街旁边的各处客栈以及酒楼这会儿已经人满为患,还有不少来得晚的人在外边儿排队，这场面还真是三年见一回。
长烟带着景湛来到玉粹轩的时候和附近几个顺势回头的人对了下眼神，她转头对景湛笑着：“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坐满了,还好我定了厢房，不然这会儿我们都吃不上饭。”
店小二一看长烟就知道她的身份，热情又殷切地上前招待着。
徐枞阳是玉粹轩的常客，这儿有间包厢时刻为他留着,就算人再多那间包厢都不会给旁人使用。
在刺蝶宫训练的人吃的都挺清淡，虽然没有特别敷衍，但没什么油水和味道，徐枞阳有时看不下去,常带长烟来玉粹轩“开小灶”。
长烟欣然接受徐枞阳故意与她拉进关系的借口,徐枞阳见这么对长烟她并没有抗拒，就让人再包了间厢房，方便长烟以后随时来。
店小二刚准备请长烟上楼就听到店门口有几个等候了许久的客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不是说没有厢房了吗？为何这两人可以上去？！就白白让我们这一大堆人在外面等这么久？！”
说话的是位女子,她声音很响亮,直接让大堂的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又望向正准备上楼的长烟和景湛。
这女子身后的客人们也都一脸不满的样子等着店小二。
店小二神情为难,他对长烟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概是想让长烟快些上楼，“掌柜的已经过来了,等会儿会和他们解释的，您二位不用为这点儿小事烦心。”
可长烟并没有按照店小二的意思迈步上楼,而是转过身打开折扇,与先前那个故意找茬的女子对视了会儿。
她身边还站着个魁梧男子,长烟神色若有所思，对身边的店小二说了几句话。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好之后踏着小碎步就跑到那女子面前弯下腰说：“小姐请您和她一起去包厢用膳,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拼个桌。”
漆恃姝原本还在源源不断地挑拨着身边一起等座的客人们，说这金陵城最大的饭馆店大欺客，但听到店小二说让她也跟着上楼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头。
原本还在等着漆恃姝给他们出气的客人都面面相觑着。
但漆恃姝没有再理他们。
长烟把扇子合拢，被面纱遮掩的脸上轻蔑笑容一闪而过，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景湛跟在长烟身后，把她的意图看了个十全十。
她这一招不露痕迹的祸水东引玩儿得挺漂亮，景湛对长烟的手段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还记得刚抵达文楚不久，姬照在那儿马不停蹄地说着长烟来到文楚之后做过的那些“好事”。
虽说长烟进入刺蝶宫的确是从最基础开始训练，又靠着过硬的能力一点点往上爬，可自从长烟能独自出任务之后，她的狠辣在刺蝶宫可是远近闻名，没有谁能从她手底逃过。
“定远侯，我听人说你曾经照顾过长烟一段时间，当年养过的小孩儿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你难道没有责任？”
在景湛的印象里，刺蝶宫本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
所以景湛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不改，他甚至能反问姬照：“若是王爷身处于她那样的环境，没有这般手段怕是难以存活下来吧？”
姬照脸上划过一抹厌恶，“本王从不做这样的假设。”
这是一个不会设身处地为别人思考的人，姬照有着和恭帝相似的傲慢，所以自那以后景湛不管听姬照说什么都只是浅笑，不附和也不反对。
但景湛的不为所动未能让让姬照满意，他又与景湛说了许多，例如长烟是如何靠着一只蛊虫荒诞地当上了刺蝶宫的宫主，去执行什么任务的时候那一片几乎没有活人得以生存之类的。
姬照最为不齿的就是长烟装腔作势的伪善，每次杀完人还得垂下头轻声呢喃，姬照派人查了许久才知道长烟是在那儿念往生咒。
说到这里的时候姬照语气轻蔑，“她是希望以此让上苍饶恕她杀人的罪过么？”
不知为何，姬照说得越多景湛就越觉得长烟在文楚活得不容易。
还以为长烟离开大昭之后会轻松一些，谁能想到她的处境竟如此艰难。
等抵达二楼厢房，待客的侍女把临江的窗户打开。
清幽凉风扑面而来，可以说是沁人心脾。
长烟对景湛仰了仰脸，景湛很自然地帮长烟把面纱摘下来又与她相视一笑。
漆恃姝正好看见这一幕，长烟的面容让她眼里充满了震惊，可与此同时她又仿佛很激动，厢房的门才被侍女合上就颇为嚣张地说：“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般，玉粹楼生意这么好都能为你留一间厢房。”
长烟悠然落座，语气平易近人，“我看姑娘身上穿的都是金陵最时兴的料子，想必也是家世不凡，平日里姑娘在家乡应该没少享受特权，今日又为何会心甘情愿在玉粹楼门口等那么久，金陵那么多饭馆，换一家不就好了吗？”
景湛坐在长烟旁边，拿起茶壶给长烟倒了一杯。
见漆恃姝和她身边的男子还干站着，他笑容温润和善，往对面的座位放了两个茶杯，让他们先坐。
“这茶闻着很香，不喝可惜了。”
长烟笑得颇为自豪，“这是今年新上的茶，产量只有十筐，闻起来味道淡，可细细品尝之后又会觉得香气深幽，快坐下尝尝吧，等会儿茶凉了就不好了。”
漆恃姝见长烟并没有追究她的答案，态度稍微软和了一些，主动对长烟介绍说：“我姓漆，这是我的仆从高眇。”
“先前漆姑娘在门口等了许久肯定也累了，先喝口茶，想吃什么直接说就是，不必太过拘束。”
见长烟接过话茬，景湛把紫砂茶杯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
他爱好不多，喜欢的也只有这点儿东西。
长烟见景湛眉目舒展就知道他对这茶颇为满意。
漆恃姝不太明白这些茶叶的讲究，喝了两口只觉得没什么味道。
高眇原本不想动眼前的茶，可长烟和景湛时不时扫他一眼，若是被人察觉出行事诡异怕是不好，所以他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直到点完菜包厢里都是诡异的沉默，长烟给人的感觉疏离又不太好接触，可她话语间又很亲昵随和，这让漆恃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先前态度过于嚣张，漆恃姝这会儿也知道她不占理，为了缓和气氛，漆恃姝找了个颇为蹩脚的借口：“多谢小姐出手相助，不然我和高眇怕是等到闭店都吃不上一口饭。”
长烟把茶杯放下，笑得颇为客气，“说来也奇怪，我还以为请漆姑娘一同过来用膳会遭到拒绝，毕竟你身后站着那么多人，漆姑娘要行侠仗义替身边人出气，向玉粹轩讨个说法，我完全能理解，可为何漆姑娘还是能心安理与我坐在这里？想必是饿坏了吧，等会儿一定要多吃些，玉粹轩的厨子可是除了皇宫以外最好的了。”
漆恃姝脸上连假笑都没了。
谁听到这种冷嘲热讽怕是都不会淡定，但长烟说的不过是事实。
看似是在为普通t人打抱不平，可长烟一开口邀请却没有任何犹豫地上了楼。
漆恃姝并不是厌恶痛恨长烟能拥有特权，她只是因为自己未能享受这般特权所以不甘心。
就和那些北羌贵族一样，嘴上说着要为草原的子民寻找更美好的家园，可实际上就是为了自身欲念不断挑动战争。
这才是伪善。
漆恃姝咬着唇忍了一会儿，她才别开目光却又与景湛对视上，景湛的眼神藏着深不见底的锋芒，漆恃姝有种被看穿了的恼羞成怒。
高眇在旁边皱着眉，他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可眼前的两人姿态从始至终都很轻松，像是压根儿没把他和漆恃姝当回事一样。
漆恃姝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吃闷亏，她拍着桌子站起来问长烟什么意思，长烟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只是很意外而已，漆姑娘怎么不高兴了？饭还没吃呢。”
厢房里气氛剑拔弩张，店小二敲敲门往里探了个脑袋，他一直在外面听着，见形势不对赶紧过来打断，说菜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端上来。
长烟打了个手势让小二上菜，又微微仰目对漆恃姝说：“先坐下吧，漆姑娘。文楚没有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你从始至终都在逃避我的疑问，如此我也不必执着你口中的答案。既然你最开始就没有拒绝我的邀请，那以后你就都不能拒绝我了。”
漆恃姝紧紧皱眉，“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你并未掩藏身份，猜出来不是很容易吗？北羌的二公主。”
店小二胆战心惊地把菜端上来，离开的时候将厢房的门紧紧合上。
漆恃姝深吸一口气，竟是怒极反笑。
眼下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但这会儿并不是闹事的好时候，旁边的高眇更是对她摇了摇头，漆恃姝自顾自坐下，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
长烟端起茶杯敬她，问文楚这边的饭菜二公主可还吃得习惯。
漆恃姝摇头，“口味太清淡了，不符合我的口味，我还是喜欢喝羊汤和奶茶。”
长烟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悠远像是在回忆，“羊汤的确好喝，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北羌的商市喝的那一口，香气还有印象，味道却是记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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