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2/2)
小胡轻曼开心极了,笑得好大声。
突然,那个“鹈鹕”向她走来,张大了假嘴,一把把她的头夹住了。
“啊——”她惊醒坐起,发现是个梦。
但梦里,头被鸟嘴叼住的感觉很真实。脸颊还有点痛。
这会儿她坐着,双手直愣愣地往前伸着,手里紧握着被子。只是被子不是她平时盖的棉被,而是一条薄蚕丝被。深褐色的,就着暗黄的壁灯光,泛着一乜丝织品特有的光。
身边有一双修长的腿,她顺着腿看上去,萧贺晨侧着身,一手曲着搭在小腹上,一手伸直了放在她后方。
刚才她一直是枕着他手臂睡的。
打自给两岁的胡凯乐换了最后一次纸尿裤后,她就再没见过男生的躯体。更别说成年男性这样光鲜鲜地躺着的形态。
他常年慢跑,身上的肌肉群不似健身房出来的那种饱满丰润,而是紧实而劲瘦,窄腰宽肩。
灯光暗昧,看不清其他。他的脸也只照到了一侧,另一侧隐匿在黑暗中,只见得苹果肌上显出一块淡淡的三角光斑。
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没有醒。
有一丝寒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也打散了一屋子的潮意。
她想把被子拉好,冷空气可能提前来了。
忽然,落地窗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这里的玻璃窗都做了双层隔音,但这次的骤然降温异常强烈,好像顽皮的孩子用碎砂石砸玻璃一样,几秒后,声音继续加强,砸下来的雨珠也越来越大。
“下冰雹了。”他被吵醒了。睁了眼,用脚勾被子,发现拉不上来,坐起来,放在她身后的手扶住她的肩。“你做噩梦了?”
听他这样问,才觉得他触碰的背后有冷汗。
“嗯呢。我梦见……”她这会儿才自觉也是光着,拿被子遮了一下前身,虽然有点欲盖拟彰。
他发现被子是被胡轻曼压住了,就揽过她,拉上被子,躺在一起。
“要降温了。盖好。”他给她掖好被角,手才伸回被窝。“还疼吗?”说完,手掌覆盖住她的小肚腩。
“不疼。”
“你惯会骗人。”沉沉的音调,很困的样子。
他面朝她侧躺。她仰着面,不敢侧头,只拿眼侧着看他。
他闭着眼,说话嚅嚅。
“你整个骨头都窄窄的,盆腔也窄。”他的掌心很暖,像旧时暖手的火猫儿,让她没那么哆嗦了。“第一次撑开,肯定会疼的。”
说得她不好意思地偷笑。拉了被子遮住了脸。
“明天就是元旦了。可以完整地休息一天。”他亲了亲她的额角,“好好睡。”
手掌还在肚腩上,依旧传来阵阵暖意。她也把双手盖在他的手掌上。丹田的温热渐渐遍布全身。
屋里还是暖和平静的,屋外已是疾风骤雨。似乎是两个维度的世界。
梦里是惊悚的,梦醒是温煦的,也是两个截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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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风雨渐停。有被冰雹打落的枯叶贴在玻璃窗上。
微醺的晨光透过迷茫的雾气,再透过一层薄纱般的香槟色窗帘。落在一面仰着的脸上,朦胧地勾勒出睡颜。
睡梦中,她还是微撅着嘴,睡得认真且自在。
口中滑进了一股芳香。好像是留兰香薄荷的味道。她舔了舔,整个口腔变得清新起来。
“是什么啊……”胡轻曼抿了抿嘴唇。
“是一点点漱口水。”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额头,眉毛,眼皮,嘴边的小酒窝都带着薄荷的清凉感。她把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放大版的萧贺晨在面前。
惊诧了一瞬,想往后退。不过现在陷在软胶床垫里,退无可退。
“几点啦?”她划了划眼珠,想转头,发现脑袋也被他的手掌圈住了。
“五点不到。”他的气息打在脸上,特别痒。
“还那么早。”被紧箍着,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新的一年了。”他把头靠在了一侧,鼻息透到她的耳朵里。“新年第一事要顺遂。”
“嗯。”她接受祝福。她最希望的就是生活顺遂。
“可昨夜不顺遂。”
“啊?哪不顺遂了?”
他松了紧固着她头的手。继而轻抚她的脸,一点一点地打圈。“没成功进去。”
“啊!是这样吗?”
“嗯,你都快哭了,我不忍的。”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耳垂,像拨了琴弦,引得她颤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还是他先打破静默。
“要顺遂一次吗?”
她转过头,面对着他。看着他目光微垂,喉结下的三角凹陷位置紧绷着,连着突出的对称锁骨。她又把目光锁回到他的眼睛。他的瞳仁浓黑又清亮,像一滩深水,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闭上眼,靠近点,她碰上了他的唇。
不记得是第几次的亲吻了。
不过此刻是最令人难忘的。
早春的气息裹挟着清冽,带着倾巢的生气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