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第 23 章(捉虫)(2/2)
雷鸣这才反应过来,使者这是在诈他们,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小阿和!
“滚!”
雷鸣再不犹豫,推搡着使者将人轰出去。
使者的身影消失在军帐之外,姜贞挺直的脊背慢慢塌下来,她伸出手,摸到一只茶盏,往里面倒了一盏茶,胡乱喝着隔夜的茶水。
赵修文与相老夫人仍在朱穆手里,她若此时退兵,他们必死无疑,她不能拿他们的命去换阿和。
她在赌。
赌阿和没有被抓,赌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儿骨子里有着不亚于她的坚韧。
雷鸣轰走使者,挑帘而入。
向来凌厉迫人的女人此时正在喝茶,凤目低垂,眼睑微敛,像是锋利的剑遇到了鞘,顷刻间敛了所有锋芒。
雷鸣愣了一下。
“嫂子?”
好一会儿,雷鸣试探开口。
姜贞回神。
“若阿和果真在商城郡守手里,不出三日,他的使者会再次登门。”
姜贞放下茶盏,平静说着话,凌厉锋芒须臾间尽归于身。
雷鸣有一瞬的恍惚。
方才那个卸去所有锋芒如同一个普通母亲一样的姜二娘,仿佛是他的一种错觉。
雷鸣又看一眼姜贞,“嫂子,我往商城走一趟,看阿和到底在没在商城。”
“不必。”
姜贞摇头,“若去了,才是真的上了商城郡守的当。”
所谓讨价还价,讨的不过是对方对己方手中筹码的看重程度,一旦露了怯,便只能被别人漫天叫价。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境地。
——哪怕对方手里捏的是她女儿这种筹码。
姜贞摊开地图,指腹一一划过地图上的城池。
石城,夏城,商城,济宁城......手指微微一顿,凌厉凤目微闪——清风寨的山贼应当很乐意与她合作。
“你往清风寨走一趟,务必要见到他们真正管事的人。”
姜贞道,“你问他,若我送他一份大礼,他敢不敢收。”
·
清风寨的大当家着实不敢。
“大哥,你在怕什么?”
二当家跃跃欲试,“老三不是说了吗?他走之后姜二娘必会给咱们来信,送咱们一份大礼,让咱们只管收着便是。”
他虽极度不喜三当家的刻薄,但这厮着实会打仗,戏文里算无遗策的将军也不过如此。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认可这个人不代表不认可这个人的能力,所以他觉得三当家的话也能听一听。
二当家道,“大哥,咱们就手下这份大礼吧。”
“那可是一整座城池!咱们要是有了这样的城池,还窝在山里当什么山贼?”
大当家终于被说动,“好,咱们就与姜二娘两路夹击,拿下商城!再不当这劳什子的山贼!”
·
“商城?”
商溯手指轻叩着案几,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此时的商城,应当已被姜二娘拿下。”
那是一个不输于任何诸侯的一代枭雄,哪怕兵力并不多,也足以让商城的那群老不死弃城而逃。
商溯心里舒坦了。
羽人座的熏香炉里的熏香即将燃尽,他轻擡手,往里面添了一枚熏香。
安静宁和的云雾冉冉升起,少年舒服地迷起了眼。
案几上白玉碟里摆放的有榛子,他一边轻嗅着熏香,一边磕着榛子。
唔,这才是人生。
然而他的人生很快被打扰——
“停下停下,来方城做什么的?”
轿外响起男人盘查的声音。
商溯眉头微动。
蛮人混居的方城什么时候有了汉人在把守?
赶车的老奴掀开轿帘一角。
商溯微眯眼,顺着轿帘往外瞧。
曾经的蛮荒之地如今已换了模样,到处都是汉人的身影,或教蛮人学汉字汉语,或教蛮人做耕地犁具,更有甚者,还有汉女与蛮人男子结伴同行,一路说说笑笑,簪花牵手。
商溯眸光微微一滞。
......这是,方城?
“兰姨,马上要到上巳节了,咱们要好好乐一乐。”
少女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父说了,到了上巳节那日,他会带着军师石都小叔叔他们过来,与咱们一起去过节。”
“是该好好乐一乐。”
一女子笑道,“咱们来方城已有半年有余,整日里不是忙着开荒,便是忙着织布喂牛羊,连去岁的除夕都没有好好休息。”
“如今终于农闲,咱们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一行人从马车旁走过,清脆软糯的声音顺着三月的春风送进商溯耳朵。
商溯轻擡眼,看见少女窈窕身影。
说是少女窈窕身影,其实更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是大半年未见,她已比之前长高了许多,已经有了半大不大的小大人模样。
小姑娘显然爱漂亮,穿着桃花色的衫,簪着玉色桃花簪,上面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不名贵,但胜在别致可爱,压在乌黑的发上,越发衬得发如绸缎,泛着好看光泽。
爱漂亮的小姑娘一边走,一边与同伴说笑,阳春三月,暖风习习,少女黑湛湛的眼睛映着方城的晴空,仿佛能将人心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
商溯眉头微动,转了下自己空荡荡的拇指。
——啧,希望他的扳指没被她拿去换钱。
商溯轻扣车厢。
小姑娘仿佛听到了声响,脚步微顿。
商溯懒挑眉。
搁下手里未磕完的榛子,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靠在清风朗月的靠枕上,只等小姑娘主动来答话。
但小姑娘脚步只短暂停留一瞬,又继续往前走,莫说与他答话了,连往马车上都不曾瞧一眼。
“......”
商溯气结。
这就是拿人东西的态度?
“咚咚——”
商溯重重敲着车厢。
“?”
谁在这儿发神经?
相蕴和不悦蹙眉。
方城越来越好,可烦恼也越来越多,比如说,这种当街敲车厢的纨绔越来越多了。
既如此,改日便让石都领人来巡逻,将这些停在车上不走乱敲东西的纨绔全部抓去教蛮人写字种田,省得他们在街上堵路省事。
相蕴和十分负责任地想。
小姑娘继续往前走,商溯眼皮一跳,终于有些坐不住。
“相蕴和。”
少年冷声道。
这声音好生熟悉?
相蕴和眉头微动,转身回头。
身后没有人。
只有结伴而行的汉女与蛮人男子,不像是能叫出她全名的样子。
难道是听错了?
相蕴和狐疑往周围看了看。
周围无人在看她。
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她而停留。
哦,就是听错了,是幻觉。
她就说嘛,这里怎会有人唤她全名。
相蕴和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往前走。
商溯气笑了。
“相蕴和,你没长耳朵吗?”
商溯一开口便是拉满的刻薄。
相蕴和停下脚步。
悟了,她悟了,这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像这么遭人厌的刻薄劲儿,她两辈子只遇到过一个人——攻打邬堡的三郎。
相蕴和转身回头,举目四望。
这次没再看行人,而是看周围的马车。
她记得那位三郎是牌面拉满的富家公子,出行时前呼后拥,连护卫都有十几个,济宁城的杨成周的排场见了他都要甘拜下风。
似这样一个人,断不会与普通人一样走路上街,而是一群扈从跟随左右,再配上一顶极为精致的小轿,熏香袅袅,仙气飘飘,这才是三郎该有的排场。
然而路上的行人小轿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别说是前呼后拥上街的富家公子了,就连精致小轿她都不曾看到一个,只看到一顶湛蓝色的马车停在路边,正在接受守城卫士的盘查,马车虽还算精美,但仆人却是上了年龄的老仆,一看便是前来避难的落魄商户。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相蕴和眉头微蹙。
这位刻薄的三郎从哪发出的声音?
她怎么找了半日也没有找到他?
“你在往哪看?”
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相蕴和此时正转身看着身后人,正好能分辩出那道冰冷声线是从何处飘出来——老态龙钟的老仆驾驶的马车里。
小姑娘瞳孔地震。
不是,不过是大半年不见,这位三郎竟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护卫没了,只剩下一个老得随时会死掉的老仆在身边伺候?
相蕴和在心里为刻薄的贵公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这人的高高在上上依旧不减分毫。
——恩,他都惨成这样了,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你怎么来方城了?”
相蕴和走上前,隔着轿帘瞧着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气头上的商溯不想说人话,“怎么,方城你来得,我来不得?”
“当然来得。”
这人着实惨,善良的小姑娘不与丧家之犬一般见识,自动忽略少年话里的刺儿,“你来这里做什么?探亲?呃,还是避难?”
“不用你管。”
小姑娘找了半日没有找到自己,气量狭小的少年仍在生气。
“哦。”
相蕴和哦了一声。
家道中落的人都这样,像是浑身长满刺儿的小刺猬,见谁便刺谁。
相蕴和人美心善,决定给落魄的贵公子一点时间来消化自己威风不再的事实,便善解人意点点头,温温柔柔说着话,“那我不管。”
“我走啦。”
相蕴和笑眯眯与少年辞行。
“???”
我把你叫住就是为了让你来跟我道别的?!
暴躁的少年气得想掀桌。
“不许走。”
商溯道,“谁让你走了?”
相蕴和奇怪看了眼马车上的人,“不是你不让我管的嘛?”
“既然不让我管,那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
孤高桀骜的少年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我不让你管,你便不管,我让你去死,你便去死么?”
少年口不择言。
相蕴和不悦蹙眉。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你这样说是不对的。”
相蕴和生气道,“看你行事也是大家公子,怎这般不知礼仪?你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
商溯冷笑,“我父母早死了。”
“......”
怪不得这么没礼貌,原来是有人生没人教。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少年的受气包。
阿父阿娘将她捧在掌心养了这么多年,为的不是让她在一个落魄贵公子面前受气的。
相蕴和决定不跟孤儿打交道,“哦,那你挺可怜的。”
说完话,直接转身离开,连余光都不分给马车半点。
“???”
所以你在生什么气哦?
该生气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商溯擡手掀开轿帘,“相蕴和,站住。”
哼,她才不站住。
她又不是他的奴仆,要被他呼来喝去。
相蕴和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马车上的少年有点急。
老奴适时伸出手。
少年扶着老奴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准备去追气呼呼走路的小姑娘。
但在他动身之前,他忽而想起小姑娘看见金珠时的两眼亮晶晶,动作微微一顿,回手从案几上抓了一把金瓜子,快步追小姑娘。
“相蕴和,你给我站住。”
少年声音气急败坏。
小姑娘却理他也不理,径直往前走。
幸好他比小姑娘大几岁,个子高,腿又长,三两步便追上了小姑娘,手一擡,拦住小姑娘的去路。
小姑娘此时正在生气,脸上冷冰冰,擡手便打他胳膊,他胳膊一缩,避开小姑娘的动作,看着冷冰冰的小脸,心里更加堵得慌,声音不由得更冷三分。
“你在气什么?”
商溯没有好气道,“该生气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
摊开手,掌心是方才抓的金瓜子。
日头正好,金瓜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相蕴和瞳孔微缩,差点被金光晃了眼。
想要绕开商溯走路的小姑娘瞬间走不动路。
“行了,别气了。”
少年声音冷冰冰,动作却很轻,拿帕子包了金瓜子,轻手轻脚塞到小姑娘手中。
相蕴和捧着少年塞过来的金瓜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是,你都这么落魄了,出手还这么阔绰呢?
果然家道中落都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说】
小商: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倒V啦,从第17章开始倒,看过的宝宝们不用把前面都买的,如果想要全订的话,可以把前面订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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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黑化日常》大型恋爱脑男主破防现场~~
众所周知,少将军裴衡与傅颂言是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可无人知晓的是,傅颂言夜夜入梦,婉转承欢,微红眼角与低靡嗓音让少将军如爆开的火,恨不得将人弄死在梦里
对死对头起不堪心思,光风霁月的少将军十分不耻
——想他世家出身,清贵自矜,怎会为一佞臣折腰做断袖?!
少将军不屑不耻,冷水浇脸守空房
而另一端的奸佞小人傅颂言,却是纳美妾,夜缠绵
前往岐州的路上,隔壁房间的动静让少将军咬牙打坐一晚上
本以为这样的关系会持续到老,不料苍天开眼,傅颂言跌落悬崖,生死不知
得知消息的少将军吐血昏厥,醒后飞奔悬崖,双手挖土挖到指甲断裂白骨横出,却只寻到半片染血衣襟
极少生病的少将军裴衡大病一场
再睁眼已是三年后,性情大变的他远走边疆
在那里,他遇到一怪人——
“艹!狗男人也太难缠了!”
雄雌莫辨的美人显然是醉得狠了,遮脸的面具掉了都不曾发觉:
“给毁天灭地大BOSS当死对头,我活腻歪了么?”
“还好我及时死遁,要不然连骨头渣都不剩!”
裴衡眯了眯眼
半息后,他忽而低笑,缓步上前,屈指抚弄美人脸
冰凉触感落在脸上,美人不悦拧眉,一擡眼,撞见一张疯狂得令人心惊的脸
“裴裴裴裴衡!”
醉醺醺的傅颂言瞳孔骤缩,瞬间醒酒。
“渣都不剩?”
裴衡阴鸷笑着,低头咬上那截白得晃眼的脖颈,“你对自己的下场很清楚。”
#忍了又忍,不如不忍#
#不装了,我喜欢你#
求而不得果断黑化的少将军VS女扮男装撩人不自知的慵懒美人
感谢在2024-01-1811:10:13~2024-01-1911:4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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