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 第 124 章(1/2)
124第124章
◎那是他汹涌而来的爱/意在泛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又或者说,在相蕴和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选择给商溯她所能给的最好的。
或许以后世的眼光看来,他们的婚礼不过如此,但在她所处的时代,这的的确确是除了两王登基以及她的受封礼之外最为隆重的一场典礼。
在收到商溯大捷的那一日,她便开始准备,只待商溯凯旋,他们便立刻风光大婚。
不必挑选良辰吉日,也不用卜卦问苍天,在她看来,商溯回来的这一日,便是最好的日子。
——对于她来讲,没有什么良辰吉日比商溯回来的这一刻更好。
“婚……婚礼?”
只是这位即将成为新郎的男人尚未从震惊中回神,擡头看向相蕴和,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相蕴和弯眼一笑,“对呀。”
“我们的?”
商溯迟疑着擡起手,以手指指了指自己,仍不敢相信。
笃定到自负的人开始怀疑自己,这种场景着实有些好笑,相蕴和被他笑了,“不是我们的,还能是谁的?”
“还是说,你要再给我找个其他新郎来?”
相蕴和忍不住逗商溯。
男人略显迷茫的眼一下子清晰起来,清醒到几乎跳脚,声音也跟着拔高,“怎么可能?”
“我怎会给你找个其他新郎来?”
别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恨不得把男人不安分的眼珠子扣下来。
能做出如此事情的他,又怎会将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想都不要想。
——绝无可能!
“这当然是我们的婚礼。”
疑惑和迟疑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商溯指相蕴和,又指自己,“你和我,我们的婚礼。”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现在便想举行婚礼。
于是他擡头看天,看天色是否合适。
——当然,天色不合适也无妨,只要相蕴和开口,今日是七杀入宫的时辰他也一样与她成婚。
在不涉及民生与打压世家豪族的事情上,大夏是遵循古制,比如说婚礼。
婚礼,又称作昏礼。
顾名思义,是在黄昏举行的典礼。
商溯擡头看苍天。
彼时金乌西坠,霞光满天,正值天昏而未昏的时节。
商溯昳丽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凤眸里漾起笑意。
“今日便是好日子,好时辰,与我们甚为相宜。”
商溯大喜道。
相蕴和忍俊不禁,“既如此,我们现在便成婚。”
“好!极好!”
被喜悦笼罩的男人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商溯一口气说了几个好,话也不似往日风雅,“就在现在!就在今日!”
“我们要成婚,衣服断不能少。”
话刚说完,忽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头吩咐老仆,“我之前准备的衣服呢?快取回来。我要成婚了,需尽快换上。”
“......”
人还没老呢?怎么现在便瞎了?
老仆努努嘴,示意商溯往自己身上看。
——您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喜服是什么?
若不是喜服,单这上面的肩挑日月与华章瑞兽,不仅能让言官们奏您几百张奏折,还能让吝啬笔墨的史官们奋笔疾书,记录您的功绩篇章都没有写您僭越的字数多。
“?”
身上怎么了?不是很正常的只是有一点点隆重的衣服么?
接收到老仆的示意,商溯低头往自己身上看。
那是一件极其华贵的衣服,华贵到隆重,甚至可以说以他的身份来穿是僭越的一件衣服。
可只是一件衣服罢了,僭越了又如何?
又不是夺了两位帝王的兵权,去逼他们退位让贤。
衣服的僭越只是被言官以及史官们骂上几句,无伤大雅,而后者的僭越,却能让他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僭越也分轻重缓急,对朝政不通如他也能分得清。
可相蕴和素来待他极好,一件虽僭越但漂亮的衣服罢了,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恼了他。
——所以老仆为什么要他看衣服?
是要他清楚自己的位置,相蕴和待他好,但不代表他可以胡乱穿衣服?不代表他可以穿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
商溯动作微微一顿,面上浅笑慢慢淡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与相蕴和是君臣关系。
他应该谦卑,应该事事留心步步留意,小心翼翼到如履薄冰才好。
可是他不想。
他与相蕴和之间明明是最亲密的人,为什么要将君臣关系置于夫妻关系之上?
旁人是相蕴和的臣子。
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臣子,也是君若不仁则臣不义的臣子。
他不是。
他是只需相蕴和一句话,便能痛快了结自己性命,绝不脏了相蕴和手的臣子。
他是愚忠吗?
绝对不是。
他只是遵从内心的选择。
将军一生的金戈铁马,夜枕星河,是为踏平乱世,为九州开太平。
他不止是将军,还是一个男人,从少年的懵懂无知,长到如今的顶天立地,看清自己的心意。
——原来他的心意,是想相蕴和安稳坐皇位,起手定江山。
这就够了。
喜欢原本是一个人的事情。
可若是那人有了回应,这种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狂喜,足以让他去做任何事情。
——他承认自己在相蕴和的事情上毫无理智可言。
可若是对待一段感情太过理智,那这段感情便不是感情,而是一桩生意。
他不缺钱,更不想与相蕴和做生意。
他只想与相蕴和开开心心在一起,长长久久不分离。
“我的衣服怎么了?”
思路从来不同于常人的商溯问老仆。
“......”
这可真是您能问出来的话。
老仆嘴角微抽,选择无视。
“没什么。”
老仆声音沙哑,难掩对自家主子的嫌弃,“您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
作为主子的商溯对老仆同样嫌弃,“如果你没有点明这件衣服有些僭越,我想我会更开心。”
相蕴和都没有说什么,老仆有什么好说的?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七悦大笑出声。
原本她还有些感伤,感伤她的阿和这么快便与旁人成了夫妻。
但现在看来,让这样的一个人做自己的皇父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么好骗又好哄的人着实不多见了。
商溯有些奇怪。
姜七悦哈哈大笑,周围女官强忍笑意,就连彼时的相蕴和,此时都笑眼弯弯,笑意能从眼里流淌出来。
商溯瞧了瞧,不免有些疑惑,“你们笑什么?”
“她们在笑你。”
相蕴和莞尔道。
商溯更加疑惑,“笑我?”
相蕴和微颔首,走到商溯面前,“三郎,你不觉得你身上的衣服与平时的衣物有哪些不同么?”
“自然是不同的。”
商溯轻哼一声,“过于隆重,有些僭越。”
说话间,自己拎起袖口,指了指袖口处用金银线绣出来的华章,“此衣对于臣子来讲,穿在身上是大不敬。”
“若非——”
声音微微一顿。
昳丽凤目陡然瞪大。
这种衣服穿在他身上,在一种场合下不算僭越——大婚的喜服。
......所以,这是相蕴和特意给他准备的大婚喜服?
知道他喜欢漂亮衣服,便装作不经意,将这件衣服混在送给他的衣服里?
知道他一定会被这件衣服所吸引,而胆大包天的他一旦被吸引,哪怕冒着僭越的罪名也会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所以当他穿着衣服走出来,门口迎接他的便是即刻完婚?祭拜天地与父母?
是的,定然是这样。
他心心念念着的相蕴和,远比他想象中更爱他。
商溯瞳孔轻轻颤动。
——相蕴和爱他,很爱很爱的那一种。
他的心意没有被辜负,他的付出被相蕴和以千百倍的好还给他。
他何其有幸,竟在有生之年遇到了相蕴和?
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夫君,他的运气都好到让他忍不住怀疑,前世的自己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所以今生的他便能享受前世的余泽,与相蕴和相遇相识,再到相爱相许。
“相蕴和......”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动作,商溯抓着相蕴和的手,两只眼睛看着她的眼,片刻不敢从她视线上移开,生怕自己错过她的细微表情。
“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他迫切需要相蕴和的回答,“婚礼?喜服?都是你一手准备的?”
“你准备好了一切,等待我的凯旋?”
男人是武将,哪怕不是冲锋陷阵之将,但经年累月的征战生涯也让他的身体素质比寻常的绣花枕头要强。
当他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抓着相蕴和的肩膀,相蕴和便不免被他抓得有些疼。
——真的有些莫名的傻气,这件事如何就让他激动成这个样子?
相蕴和笑了笑,擡起手,按在他抓着自己肩头的胳膊上,阻止他抓自己的动作。
——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但她才不想自己疼。
“你弄疼我了。”
相蕴和笑道。
商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么傻气,连忙松开相蕴和的肩膀。
“对、对不起。”
商溯道,“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我知道。”
相蕴和笑着点头。
姜七悦在一旁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若你是故意,只怕你今日走不出东宫大门。”
“我才不会伤害相蕴和。”
商溯道。
倒不是被姜七悦威胁,而是他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相蕴和给他带来的事情太过惊喜,他怎会突然抓她肩膀?
“还疼不疼了?”
商溯紧张问道。
相蕴和笑道,“还好,不疼的。”
“都是我的错,方才没留神,这才弄疼了你。”
相蕴和话虽如此,但商溯还是颇为内疚,“这样好不好,我让你抓回来?”
说话间,捋起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胳膊伸到相蕴和面前,“喏,你随便抓,我绝对不喊疼。”
“......”
好好的一位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今日怎么做事傻里傻气的?
相蕴和笑得花枝乱颤。
姜七悦不忍直视。
——所谓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在阿和面前跟个小孩儿似的。
偏男人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孩子气,相蕴和没有动手,他便拿着相蕴和的手去拧自己的胳膊,好让相蕴和去出气。
“你怎么不动手?”
商溯问相蕴和。
相蕴和弯眼一笑,“因为我舍不得呀。”
商溯动作微微一顿。
冬日的风穿堂而过。
松枝上的积雪一簇一簇往下掉,砸在厚厚积雪上,发出极轻微的声音。
可商溯却觉得,这雪落的声音,好大好大,仿佛一堆一堆的雪砸在他心上,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他的动作因为雪落的声音停下来,流光溢彩的凤目停止转动,灵魂被击中的那一刻,他像极了提线木偶,整个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并未意识到这件事情,她轻笑着,清泉叮咚似的好听的声音仍在继续——
“你虽是个男人,但却细皮嫩肉的,跟上好的羊脂玉似的,我怎么舍得掐你捏你呢?”
那人轻抚着他的胳膊,胳膊上有着他刚才用她的手拧出来的红痕,她抚摸着那些红痕,声音里有些心疼,“以后别这样了,我才舍不得这样对你。”
“轰——”
有烟花在天际炸响。
那是相蕴和一早便安排好的,是为了庆祝商溯的凯旋与她的婚礼。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夜幕中盛开,绚烂多彩,满目生辉。
无数人擡头去看,看这无比热闹而又漂亮的烟花。
但商溯却没有看烟花,他只静静看着相蕴和,静静听她说着话,然后心如鼓擂,任由天际的烟花在他心头炸响。
那是烟花吗?
不,那是他汹涌而来的爱/意在泛滥。
面前的男人仿佛灵魂出鞘,相蕴和轻轻戳了下男人的脸,提醒他今夕是何时。
“好啦,不要发呆啦,要不然就误了吉时了。”
相蕴和笑着道。
商溯慢慢回神。
与其说回神,倒不如一点点看自己陷落到无法自拔更精准。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相蕴和,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又或者说是生与死的界限。
——他可以义无反顾为她死。
所以所谓的阴阳两隔,对他来讲毫无意义。
商溯深深吸了一口气。
气息有些灼热,但他攥着相蕴和的手指的动作却很轻。
他握着相蕴和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事实证明的确是全世界,因为相蕴和便是他的所有。
“恩,不能误了吉时。”
他轻点头,重复着相蕴和的话。
“吉时到——”
女官高声唱喏。
相蕴和弯眼一笑,与商溯十指相扣。
“走吧。”
相蕴和看着商溯的眼,声音极为温柔,“去祭拜天地,叩拜父母,然后昭告天下——我们成婚了。”
商溯几乎能溺死在她温柔视线里。
“好。”
商溯道。
他全听她的。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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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对于普通人来讲,还是对于王朝未来的继承人来讲,大婚都是一件极其繁琐且极其劳累的一件事。
一层又一层的精致喜服,压得人几乎擡不起头的珠翠流苏,顶着珠翠华服按部就班去走大婚流程,对于个人的体力来讲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好在相蕴和只是看上去柔弱,实际上的她领军多年,身体素质远比寻常人要好些,这些体力上的辛苦她尚且能忍受。
更好的是她是帝王之下的皇太女,她的婚礼大多数由她自己来拿主意,礼官与奉常乃至她的父母都无法左右她的意见,繁重的凤冠霞帔被她换成皇太女的束发紫金冠,让她不必承受头被压得擡不起来的痛苦。
而也正因为她是皇太女,她的婚礼远比一般人更加隆重。
祭拜天地与祖宗,三跪九叩于两位帝王,然后再接受文臣武将们的朝拜。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更累的事情在后面。
大夏与前朝不一样,阶级远不如前朝那般森严,如今的大夏朝,皇帝与储君会在重大节日时登上皇城城楼,与簇拥在楼下的百姓们同乐同喜,作为仅次于帝王登基与册封皇太女的盛事,相蕴和与商溯的婚礼当然也要如此。
相蕴和与商溯携手登上城楼。
城楼下,早已围满凑热闹的百姓们,见相蕴和与商溯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便一边高呼着皇太女与大将军,一边向他们叩拜。
“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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