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恻隐(2/2)
“他说晨练。”
梁辰一拍方向盘,可真会撒谎!
鸣山那地方除了密林就是积雪,谁去那里晨练!要晨练也是去公园啊!再说了,楚随君一个除妖师根本用不着晨练。
他一脚踩了油门,丰田发动机轰鸣,雪地胎卷起地上的雪粒子,带起一阵白色烟雾,迅速朝鸣山驶去。
梁辰把车扔在山脚下,对陈悦说:“你在车里待着,我自己上去。”
陈悦不同意,梁辰坚持,陈悦没办法只好待在车里,同意不上山。
“那你快点下来,我有点儿担心。”陈悦望着周围满是积雪和密林,惴惴不安地说。
“放心吧,一个小时不下来,你给我打电话。”
梁辰交代完,拉好羽绒服上的拉锁,又从车里翻出一个毛线帽和手套,下了车。
他戴上帽子和手套,沿着雪上的脚印匆匆往山上走,直至看不清山脚下的车辆,他才轻轻踩着积雪如离弦的箭从林间闪过。
两只雪鸮一直关注林里的动向,这么快的速度一看就是九尾。老大鼓起翅膀加快飞行速度,老二不甘示弱紧追,就听雪鸮老大在半空中问,“老大,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两个在山上看见楚随君没有?”
两只雪鸮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眯着眼睛摇头,齐声道:“没看见。”老二好奇地问,“他来了吗?”翅膀又刮蹭了下他大哥,“哥,我们去找楚先生玩吧?”
梁辰一听,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两货了,以楚随君的本事,不让他们两个发现很容易。
鸣山他跑过无数遍,山洞就那么几个,梁辰闭着眼也能找到。他在山里转悠半天,没想到的是楚随君能在自己的那个山洞里,直到最后他来到自己的老窝,看见楚随君满面银霜,像个冰人似的坐在石床上打坐,无比震惊。
虽然这洞里有温泉,但洞里的温度仍然达到零下二十摄氏度,常人这样坐一晚大概要冻死过去了。
他轻轻地伸出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气息微弱,用手探了探胸口,还有热气。
要怎么救楚随君,梁辰犯了难。
用灵力抱着对方暖上几个小时,太慢,也不现实。冰箱拿出的冻肉常温化掉还要大半天呢,更何况一个人?
用嘴度气最快了,以楚随君的身体大概半个小时可以救活了,但梁辰又不愿意。虽然楚随君姿色极佳,那也不行,他的初吻可不是随便给人的,他的初吻要等找到……
梁辰忙止了荒唐念头,某人生命垂危,命悬一线,自己还想着杂七杂八,着实有些冷血了。转眼,他又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楚随君作为自己的发小,虽然是不那么熟的发小,但对方是陈悦同学的亲哥,还是同事关系,于情于理,亲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者,这里没旁人,谁也看不见,两只雪鸮在外面守着,一般人也进不来。
思想建设十分钟,梁辰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靠着楚随君身边坐下,调整数个姿势,才寻到一个好角度,双手轻轻捧着对方的脸,倾身亲上了对方苍白冰冷的嘴唇。
楚随君躺在冰冷的荒原上竟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从躯体涌向四肢百骸。他从来未感觉到如此温暖过,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忽然见了火光,温暖的火光里他见到了雪白的小狐貍挥着九条大尾巴在青丘的山顶上等着他。
画面一转,又见师兄拽着他,说他乱了道心,迟归仙界,他努力挣扎,用力抓着小狐貍的爪子不放手……
不过为了还小狐貍一个执念,为何就不行?
一帧帧画面,像岁月的影子,他在仙界和幽冥寻了个遍,什么都未找寻到,笃定小狐貍定是化了人形来到人间。
楚随君混沌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明,沉重的眼皮努力想要睁开,却怎么都睁不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能抱到的东西,紧紧地抱住那温暖的来源,愈抱愈紧。
梁辰被箍在腰上的两只手弄蒙了,他吻下去只想给对方度一口妖气,救醒对方而已,可没想到对方会像八爪鱼似的抱上来。
不仅如此,对方还回应他了,吻得愈来愈深。
梁辰心知自己从未真的风流过,看似叛逆,心底的那点儿执念从未变过。此时却有些动摇了,对方的吻太有诱惑力了,那是他从未尝过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妖丹在燃烧,身体在发热,甚至脑海里有了一个再荒唐不过的想法,想把对方摁在石床上一起沉沦。
他两只手不知不觉环上楚随君的腰,楚随君整个人都是冷的,但对他来说抱在怀里正好中和他身上的妖丹带来的焦躁。
周围的温度太高,楚随君额头出了虚汗,他感觉有人用力抱着他,这情形似乎发生过。当年他在青丘除熊罴的时候受了重伤,迷迷糊糊中就有人这么抱着他,醒来时就不见了踪影。简征只告诉他是小狐貍咬碎了妖丹,度了他半颗续命。
他隐隐有了猜测,但很快又否认了。
怀抱有些熟悉,楚随君想不出对方是谁。他努力睁开紧闭多时的眼睛,山洞原本漆黑一片,就觉眼前更黑了,眼皮复上一层温热,有人忽然用手遮住了他的眼。
看来对方不想让自己认出,否则也不会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了。
“你是谁?”楚随君手朝前抓了一下,梁辰躲到了楚随君的身后,他抓了个空。
梁辰不敢作声。他不想让对方认出自己,更不想楚随君知道是自己抱了他又吻了他,更不想和除妖师扯上关系,搭救就算举手之劳,不指望回报,只求以后各走各的路。
蓦地,梁辰朝后退了一步。楚随君听见身后脚步移动的簌簌声响,带着白霜的眼睫毛眨了两下就不动了,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燃起希望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像夜晚的灯笼被吹灭了烛火,周围的世界灰突突一片。
他甚至忘了对方可能是敌人,忘了防人之心,只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不是它,又或者……不是他……
楚随君嘴里小声嘀咕,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梁辰更没有听见。他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趁楚随君还未清醒,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击,楚随君如半截木头似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