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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隐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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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容姒双目冰冷,她在明敌在暗,纵使她再怒再恨,也必须保持冷静理智,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将容霄卷到这等危险境地。

幼时是容霄护她爱她,她亏欠了容霄多年,如今也该是她来保护容霄了。

容姒反握住苏嬷嬷的手,将沸腾的情绪一点点压下,任凭荆棘刺穿血肉,也要将之再度深埋地下,只待阳光泽被之时,才能将腐烂的皮肉连根拔起。

容姒闭了闭眼,待转头时神色已瞧不出异样,只对跟来的容霄笑道:“我们去院子里玩,阿兄教我踢毽子吧。”

容霄高兴坏了,拉着容姒就走。

苏嬷嬷站在门边,看着院中的两人,心绪翻涌。

护佑之心弥足珍贵,更难得的是盛怒之下还能隐忍蛰伏。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喜欢跟在大殿下身边的小公主,已然长大了。

***

次日,珠弥照着时辰唤容姒起身,掀开床帘却见容姒已然拥被靠坐床前,不由诧道:“殿下何时醒的?怎不唤奴婢?”

又见容姒神思微怠,眼下隐隐泛青,心下又是一惊:“殿下莫不是彻夜未眠?”

昨日自舒望宫回来殿下的神色便有些不对,早早便熄灯歇下,珠弥知道容姒心乱,也不敢搅扰。她跟着容姒这些时日,又素来聪慧,哪里看不透殿下实际身处水深火热,万不如表面那般得宠无忧,眼下又见容姒这般模样,自责之余更是万分心疼,对着容姒便跪了下去:“奴婢自知帮不上殿下什么,只求殿下顾惜身子,万不要自伤自毁。”

容姒忙拉她起来:“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知道轻重,只是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一件件理清楚了。”

“那,殿下再歇会儿吧,太子殿下那边奴婢去回。”

“不必。”容姒起身道:“替我更衣吧。”

香耳取来昨日备好的衣裙,雪青银线层叠,薄如蝉翼,冰丝凉爽透气,最宜夏日来穿。然容姒看了一眼却道:“换件能配云肩的。”

珠弥便又取了一件鹅黄褶裙,配同色圈金云肩,雪白垂带压前,上绣铃兰,与裙角花纹一致。香耳给容姒梳洗上妆,脂粉遮下眼底青色,只见少女肤白胜雪,颊边淡淡飞红,一身鹅黄明艳姝丽,看得人挪不开眼。

待收拾停当,容姒方不紧不慢,往双子湖去。

之前,太子听闻容姒几个要去双子湖上采莲蓬,索性邀了众人一同游湖。此时日头尚早,并不叫人觉得酷热,双子湖上水汽氤氲,如美人含羞拢面,莲叶接壤,更如瑶池仙境。

早有懂得摇橹的宫人将虹桥下的小舟起出,舟叶狭窄,一舟最多只能同乘三人,容姒让淳于星和舒菱儿先上,自己等下一艘,没过多久,果见长廊上又行来两人,一人着天青云锦,手执一柄桃花扇,眉眼含笑,飒沓风流。另一人着月白素衫,长身玉立,行若清风流云,然眉目疏冷又似蟾宫玉桂,叫人只敢远观。

正是沈听遥和喻良臣。

沈听遥朝容姒挥了挥扇子,至近前行礼,宫人行舟过来,他微微扬眉,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喻良臣和容姒之间转了转,抢先一步登舟道:“昨日太子殿下考我作赋,我苦思了一夜方得了些灵感,就怕一转眼又忘了,殿下饶我一回,容我先行一步。”

容姒自不会拦他,这么一等,湖边便只剩下容姒和喻良臣。

正好后一小舟过来,喻良臣躬身道:“殿下请。”

容姒却不动,只微侧过身看他:“喻公子怕水吗?”

不等喻良臣答,容姒又道:“听闻有年上巳节,沈国公府家的小姐出游时意外落水,喻公子跳水相救却险些丧命。”

“本宫实在好奇,若喻公子会水,为何会险些丧命?若喻公子不识水性,又为何会舍命相救?”

喻良臣静静看她:“殿下查我。”

容姒却是意外睇去一眼:“你怎知是本宫查你,不是沈公子告诉本宫的?”

喻良臣眸中微动。

容姒笑道:“你这般笃定,无非是沈公子将我们谈话的细节告知了你,故而你知道,他并未同我提及你是如何救下沈小姐的,是吗?”

喻良臣弯了弯唇,眸中的疏冷似云拨雾散,却不回答容姒之问,而是跳回到第一问:“殿下问我是否怕水,若臣下答是,殿下会如何?是立刻踹了臣下入湖么?”

容姒笑出声来,眸中似盛了湖水的细碎微光,却又有隐隐的暗色。距骊山春猎不足两月,眼前的昭明公主又叫喻良臣觉出些不同来,似乎好不容易掀开一层薄纱,却见底下竟还有一层,层层叠叠真假难辨,叫他如同雾里看花,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探寻。

“喻公子真会说笑,本宫不过是想,若公子怕水大可与本宫同乘。”

喻良臣微微一愣,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梦境之中的昭明公主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梦中的公主邀他登舟游湖,亲近之意昭然若揭,眼前的昭明公主却是心思难辨,如同纯净却又带有魅色的山月桂,美且致命。

容姒久不登舟,最后一艘小舟也缓缓靠过来,与之前来的那叶一并停于湖边。喻良臣敛下眸中深色,低眉道:“既有两舟,臣下不敢唐突,殿下请。”

于是容姒上了左边的那艘,喻良臣则登了右边的,宫人等容姒坐稳,长橹往岸边一支,小舟便一前一后穿水而行。

他们在岸边耽搁了些时间,与之前乘舟离开的已有好些距离,只远远能瞧见模糊舟影。莲叶在双子湖的内湖两侧,过去需经三道虹桥。舟渡两岸风景秀丽,容姒却意不在赏景,对摇橹的宫人道:“这行舟看来也不是很难,让本宫试试。”

宫人一怔,忙道:“橹桨沉重,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受累?”

容姒任性道:“本宫只是玩玩,你这般紧张作甚?”

宫人不敢违命,只得战战兢兢地将橹桨交出,一边叮嘱容姒小心。那宫人说得不错,行舟看似简单,摇橹却有许多门道,容姒自是不会。

此时,两舟一前一后通过一道虹桥,即将从外湖通往内湖,这口径如同葫芦的中隙,虽狭长却也能容四舟并排通过,偏有容姒这个捣乱的,原本直行的小舟在容姒手下硬生生横了过来,船头顿时撞上了喻良臣所在小舟的船尾。两叶小舟皆是一晃,宫人吓破了胆,忙从容姒手中接过橹桨,然小舟进了水,容姒脚下一滑,一脚踏在舟板侧边,本就摇晃的小舟颤得愈发剧烈。

千钧一发之际,本在另一叶舟上的喻良臣一步跨来,站上容姒小舟的船尾,一把拉住了她。

容姒擡眸,望进那双清眸深处,微微扬眉。

喻良臣心头一跳,下一瞬,容姒便甩开了喻良臣的手,向后摔入湖中。

落水前,容姒只来得及看见喻良臣眸中惊色。容姒想,他一定很意外吧。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杀他。

早在遴选伴读那日,喻良臣不惜自伤以退为进,容姒就已明白,那是他教给她的第一课。

如今,她也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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