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2/2)
他盯着屏风上隐隐绰绰的身影,耷拉着脑袋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他心疼地想上前抱抱阿秋,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放任对方独自承受。
阿秋哭泣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想到他曾经被亲生父母舍弃,想到胞妹冬日里推他下荷塘冻坏了双腿,年幼的他也以为失去了所有,可是曲察却义无反顾地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他尚且还有曲察陪着,可是阿秋从今往后真的只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无端跟着红了眼眶,心脏像是被人倏地狠狠攥紧,疼的难以呼吸。
他抿了下嘴唇听见自己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的亲人。”
从那天起,曲修筠的生命里又多了个重要的人,便是从未见过面的纸鸢弟弟,阿秋。
自从阿秋的姐姐死后,他再也不敢提起任何跟纸鸢有关的事物,可是阿秋依然会在风和日丽的晴日为他放风筝。
有的时候阿秋会带上一朵鲜花,有的时候阿秋会带一包糕点。
然而,更多的时候阿秋会站在翠竹后面陪他说话。
也许是日复一日的陪伴,也许是最初的相遇,他渐渐发现阿秋在他心里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他爱上了阿秋,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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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修筠眸光微微闪动,似是有泪含在眼眶里,“明明约好要为我庆生的,可是我从白天等到夜深,他都没有出现。”
话毕,只见他嘴角牵动了下,自嘲道,“一夜枯等,换来的竟是纸鸢断情,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柳闲亭闻言下意识望向冯栖寒,安慰人的话他不会说,气死人的话倒是一箩筐。
他挑了挑眉示意冯栖寒说些什么,后者倒是立刻心领神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曲修筠道,“那你现在是恨他?还是爱他?”
曲修筠闭了闭眼神色怔忡,随即掀起嘴角缓缓道,“我想了他三年。”
话已至此,柳闲亭和冯栖寒自然听懂了,他们即便有心帮忙也爱莫能助,有关阿秋的线索太少了,若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或许遗忘,是曲修筠最好的结局。
柳闲亭夫夫离开曲府时,是曲察亲自出门相送的,同时还有一匣子金条。
曲察双手抱拳道,“在下替少爷多谢柳公子夫夫仗义相救,特备一点薄礼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柳闲亭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匣子,瞳孔无意识收缩了下,心脏也跟着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二十根金条少说也有个两千两,天降横财如何能让他不心动?
“不嫌弃,不嫌弃,曲管家也太客气了。”他嘴上说着‘客气’二字,手却已经实诚地将匣子接了过来,完全忘记先前说的分文不取。
曲察见状几不可见地嘴角上扬,态度也较之前的少了几分冷漠,“少爷与二位一见如故,若二位得了闲可常来曲府坐坐。”
柳闲亭咧着嘴角笑道,“一定,一定。”
夫夫两人与曲察拜别后再次坐上了曲府的马车,一路上,柳闲亭嘴角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
冯栖寒瞧着他乐呵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夫君挣了五千两都不见你像现在这般高兴,怎的二十根金条就乐不思蜀了呢?”
“这哪能一样?”柳闲亭好似没听出冯栖寒的打趣,只见他拿出一根金条看了看,放进匣子里又取出一根金条,“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就跟出门走在街上突然捡到钱袋子一样。”
话毕,就见他关上匣子对冯栖寒继续道,“这种开心可比费尽心机得来的要爽的多!”
冯栖寒闻言嘴角不禁莞尔,他是不懂这二者究竟有何区别,只是瞧着柳闲亭高兴他便跟着高兴,尤其后者将匣子递到他手里时,眼里的笑意彻底染上眉梢。
他的夫君虽然长得不够好看,可说过的话倒是从未食言过,这比那些魁梧雄壮的男子要强太多太多。
冯栖寒敛下眼皮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柳闲亭的腿上,忽地脑子里幻想着对方站起来的模样,一双手臂孔武有力,能两手抄底将他打横抱起,然后一步步迈向床榻......
他将他压进柔软的锦被里,一张蓄满络腮胡的脸缓缓凑近.......
冯栖寒蓦地打了个寒战,他擡起眼帘看向面前的柳闲亭,样貌虽然有些清瘦但胜在五官清晰、棱角分明,每一处都好似被精心雕刻出来的。
丑是丑了点儿,但这络腮胡也不是非蓄不可!
柳闲亭自是无法知晓冯栖寒的小心思,见后者眼尾上挑眉目含情地凝视着他,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了两下,视线亦跟着滑落在对方殷红的嘴唇上。
他不自觉地抿舔了下探出一小截舌尖,一手撑在身侧缓缓地向前贴近,然而就在即将四唇相贴的时候,外面的马夫突然喊了声,“二位公子,杏春堂到了。”
柳闲亭手指倏地一弯凝握成拳,犹豫片刻后果断且迅速地覆了上去,待落下浅浅一吻又瞬间坐了回去。
未来半个月都不能亲热,难道还不许他提前预支个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