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1/2)
肆拾捌
天黑了,柳家村亦跟着安静了下来,不见袅袅炊烟,不见通明灯火。屋外的新月好似一把镰钩,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柳闲亭躺尸般地瘫在床上,双目紧闭神色略显疲惫。
坐了一天的马车,又忙乎一顿晚餐,他其实同柳父、柳母吃晚饭那会儿,就已经支撑不住想回房躺下,腿上的肿胀与酸痛几乎让他无法站立。
可是,他格外珍惜每一次与家人吃饭的机会,更不要说这顿晚饭还是他亲自做的。
许是这具身子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柳闲亭盯着屋顶的眸光渐渐地开始涣散,眼皮子亦跟着困乏地眨了又眨,还没反抗两下就一点点地闭上,最后彻底睡着了。
等冯栖寒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进来时,就看见柳闲亭将胳膊搭在额头上,半个身子悬在床外姿态有些随意、散漫,又像是特意为了挡住落在眼睑上明亮的烛光。
泡脚桶里面的水有些烫、亦装的有些满,他不得不垂下眼帘盯着泡脚桶,然后柔柔地喊了一声,“夫君,你该泡脚了。”
他们还在杏春堂时,李元青就特意对他嘱咐过,泡脚水必须要烫一些,方便促进血液循环。只是他更在意柳闲亭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一直拧着眉头像是在刻意地隐忍着什么,否则额角也不会不停地冒出许多细密的汗水。
只是柳闲亭忍着不肯说,他就只能靠瞎猜来判断,除了心悸症,最有可能的就是腿不舒服。
因此,他刚刚还特意去找柳母请教了几个问题,譬如他得知柳父平时劳作回来很喜欢泡热水脚,最最喜欢往腿上抹些精油揉按一番,这样一天的疲惫都能悉数驱散,使人舒爽许多。
不过十分可惜的是,柳父、柳母已经将按摩的精油用完了,倒是还有两瓶治疗跌打损伤的红花油、以及提神醒脑的白花油。
冯栖寒闻言也不管这两种油适不适合用来按腿,反正全都一并借了过来。
他端着泡脚桶步伐轻盈地走到床榻边,接着又缓缓地将它放置在地上,然后将掌腹撑在床沿处倾下/身子,见柳闲亭双目紧闭、呼吸平缓,这才意识到后者迟迟没有出声回应他是因为睡着了。
冯栖寒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接着就见他缓缓地将嘴唇凑到柳闲亭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夫君先醒一醒,等泡完脚再睡,好不好?”
话音刚落下,就见柳闲亭浓密的眼睫在空中轻轻地颤了两颤,而后微微眯起眸子声音沙哑地问他,“我睡多久了?”
冯栖寒立刻回道,“不久,约莫一盏茶。”
见柳闲亭已经醒来,他撑着床沿正要起身,熟料柳闲亭忽地发力,将他一把扯进怀里,随即发出一声闷哼,“呃——”
这一瞬,冯栖寒砸懵了。
他趴伏在柳闲亭的胸腔处,一双含情桃花眼呆呆地睁着,蓦地耳畔听闻对方低沉的闷哼,又立刻回过神想要爬起来。
毕竟他撞的是柳闲亭的胸口,万一将心悸症撞出来了怎么办?
他仰着头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把你撞疼了?”
柳闲亭闻言清了下嗓子回道,“没有。”
话毕,就见他双手环抱将人锁进怀里,又擡起一只手将冯栖寒的脑袋压下来,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处。
怦,怦,怦......
一道道平缓且有力的心跳声、穿过肋骨、肌肤、衣服,抵达他的耳边,好似战场上的擂鼓一样,有节奏地击打在他的耳膜上。
可是,冯栖寒下意识不太相信柳闲亭说的话,直觉柳闲亭又是在强忍着疼痛安慰他。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便是个身形清瘦的双儿,可骨架还是类似于正常男人,被他这么一撞一压,就是身体强壮的汉子也要哼上一哼,更何况柳闲亭还是个患有心悸症的病秧子。
此时此刻,柳闲亭按着冯栖寒的脑袋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他困顿得只想将人搂在怀里睡上一觉,可是一想到厨房里冯栖寒有事故意隐瞒他,心里就痒的睡不着。
于是,他瞪大双眼盯着屋顶,强忍着睡意好让自己清醒些。
冯栖寒被压着脑袋无法看见柳闲亭的脸,只能通过呼吸声猜测后者暂时没有睡着,于是他连忙开口说道,“夫君,你该起来泡脚了,再这样下去,水就要凉了。”
柳闲亭应了一声,“嗯。”只不过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三分困顿、七分慵懒。
冯栖寒擡起双手抵在柳闲亭的肩膀处,正要发力将自己撑着坐起来,就发现柳闲亭的双手不知何时向下移了几寸,并且姿势不变地抱着他,丝毫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于是,他掀了掀唇角又继续劝说,声音带着几分柔情蜜意的软绵,“夫君,李大夫也交代过,你的腿需要多泡热水。”
说着,他稍稍地试探了一下柳闲亭,见后者环在他腰间的力道依然没有放松,便再接再厉地继续道,“夫君,你猜我刚刚去哪儿了?”
柳闲亭牵起嘴角回道,“猜不出!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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