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1/2)
陆拾
冯栖寒盛了碗什锦冰粉递给云亭,只见云裳低声叮嘱两句,云亭便迅速地离开了。围在小摊附近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柳大丁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同时目光忍不住落在云裳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探究,“这么多冰粉,他全包了,吃的完吗?”
冯栖寒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云裳,随即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也许他有别的打算。”
须臾,摊子前又来了个人,只见他径直走到云裳跟前说道,“少爷,货已经全部盘点好。”
“嗯,辛苦你了。”云裳掸了掸衣角站起身走到冯栖寒身边,“劳烦老板给他盛一碗什锦冰粉。”
冯栖寒闻言点了点头,拿了个干净的碗装冰粉,耳边却再次响起云裳的声音,“云宽,一会儿你吃完了,就将他们全都喊过来。天气炎热,吃碗冰粉消消暑。”
等他将碗递给云宽的时候,就听见后者语气淡淡地回道,“属下替大家谢过少爷!”
云裳闻言‘嗯’了一声,语气冷淡如出一辙,只听他又交代了一句,“我先回去一趟,这里的货你帮我看好。”
云宽舀粉的动作一顿,敛下眉眼低声回道,“少爷放心,我会亲自看着的。”
冯栖寒与柳大丁两人站在摊子前,眼观鼻鼻观心充当木头桩子,直到云裳乘上不远处停着的华丽马车,他们才敢擡起头望着后者离去的方向。
“这是哪家的富贵少爷?”
柳大丁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惜冯栖寒也不知道,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他们默契地扭头看向云宽,熟料后者沉默地吃着什锦冰粉,甚至连眼皮子都没舍得擡一下,莫不关己。
马车沿着繁华的街道行驶,直到抵达云府门外才完全停下,云裳坐在马车里稍稍地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与此同时,气派的朱红大门由外往内打开,两位看守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
云裳甫一进门,便吩咐迎来的婢女打洗澡水,他要尽快沐浴更衣。
前段时间因为云家内斗,同时遭遇身边人的背叛,导致这批货物差点延期送至客户那边。
以防万一,这次他不得不亲自出面送货,甚至还摆了一大桌席面向那位客户赔罪。
好在他将姿态做的足,竟然意外得了那位客户的青睐,拿到了主城里的一间铺面。
从今往后,他们云家丝绸也能跟权贵们搭上边儿,也不枉他辛辛苦苦地奔走这么多日。
云裳挺着脊背将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指尖拿捏着茶杯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眼皮向下敛着一动不动,好似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
婢女们提着水桶鱼贯而入,又提着水桶井然有序地离开,来来回回两三趟,很快泡澡桶里面的水就装满了。
云裳像是及时回神放下茶杯,只留下贴身伺候的云亭,将其余的人全都遣散出去,甚至吩咐她们不得靠近院落半步。
等婢女们全都离开,他才移步坐到梳妆台前,敛起眉眼望着铜镜里面的人。
铜镜里那人眉如远黛、眼若流星、鼻骨高挺、嘴唇殷红,明明五官昳丽姿色绝佳,偏偏被满脸茂密的络腮胡遮的严严实实。
“少爷,热水来了。”云亭轻车熟路地将洗脸盆端到梳妆台旁边的架子上,随即转身离开了屋子并将房门关上。
云裳盯着铜镜里的人又瞧了会儿,这才擡手拿起盆沿上的帕子,沾了沾热水再拧干,然后敷在脸上。
片刻后,他拿开帕子并擡起右手扣了两下颌骨处,随即就看见那茂盛的络腮胡翘起来一角,薄如蝉翼且晶莹剔透,轻轻一扯,露出一张毫不逊色于冯栖寒的明艳容颜。
若是将冯栖寒比作开在极寒之地的红梅,冷冽且艳丽;那云裳就是开在冥府河边的曼珠沙华,神秘而妖冶。
只见他将假胡子搁置在梳妆台上,起身走到泡澡桶边,脱下华丽的外衫,随即房间里荡起一道入水声,只余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落在屏风上。
水温舒适的让他顷刻间放松了表情,同时将疲惫酸软的身子彻底舒展开,裸//露在水面上的肌肤不一会儿就染上了片片绯色,好似冥河岸边的曼珠沙华陡然盛开了。
随着水汽缓缓蒸腾,那张皙白的脸也变得红通通的,好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更像是要红的沁出血来。
一柱香过后,云裳穿戴整齐地打开房门,见云亭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便低声询问道,“什锦冰粉他吃了吗?”
云亭知道云裳口中的‘他’是指谁,更何况什锦冰粉是他亲自送给那人吃的,于是立刻回答道,“回少爷,他吃了。”
云裳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着云亭吩咐,“一会儿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我稍后在那儿用餐。”
对于云裳的吩咐云亭自是无不遵从,刚转身就听见云裳又补了一句,“再去地窖里取两坛我亲自酿的梨花白过来。”
云亭脚步一顿,怔愣道,“那不是少爷准备成亲时......”
“我让你取,你便取。”云裳忽地拧起好看的眉头,语气带着一点点不满。
云亭见状哪里还敢多言,只能点头应是。
等云亭拐出院子彻底看不见,云裳这才将房门彻底关上,下了两步青石台阶,绕道荷花池的木桥上。
池子里满是盛开的粉白荷花,以及青翠碧绿的荷叶,几条金色锦鲤躲在桥沿下遮荫,只有一条赤红锦鲤悄然脱离大集体,潜在水里游到了对面的一朵盛开的荷花下。
接着,它不动声色地浮出水面露出半个脑袋,然后眨了眨漆黑圆润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距离它最近的那片荷花瓣。
忽地,桥上传来几道脚步声,惊得金色锦鲤四散而逃,只有那条赤红锦鲤还杵在原地,对着近在咫尺的荷花瓣垂涎欲滴。
云裳伸手摸了摸面前这道挡着去路的院门,上面是他刻意吩咐云亭落了把铜锁,而就在这道院门的后面,藏着他倾心许久的如意小郎君。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桃花渡口,小郎君满脸青涩地询问他,“老板,请问你还招不招工人?”
一身蓝色的绫罗绸缎,十指如青葱般白皙细腻,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顿时拧起眉眼冷冷地回道,“我们不招公子少爷。”
两人第二次见面还是在桃花渡口,只是这次小郎君换了身粗布麻衣,红着脸对他说,“我哥哥生病了,需要很多钱买药,老板能不能给个机会?我虽然个子不高,但是我的力气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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