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贰(1/2)
陆拾贰
不知何时,天边的太阳正在悄然落下,暖橙色的光芒打在窗棱上,几道纤长的影子倒映在屋子里的地毯上,好似一座无人知晓的隐秘地牢,将两道交叠的人影囚禁了起来。
云裳没想到自己竟会醉的这般厉害,被凳子绊了个趔趄,还正好摔进柳望亭的怀里。
这一摔,不仅将他自个儿摔懵了,就连柳望亭也是猝不及防。
明明隔着几层薄衫,云裳却感觉后背一阵火燎,他无意识地抿舔了下嘴唇,蓦地有些口干舌燥。尤其柳望亭的气息喷洒在他后颈处,炽热的令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
他望向地毯上被囚起来的影子,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忽然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处隐秘的牢笼。
可是,直觉又在告诉他,如果这次逃开了,或许就再也没有勇气直面这份深埋在心底的情愫。
历经几番纠结,他决定将选择权递交给柳望亭,于是他僵直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也不知道是希望柳望亭推开他,还是不希望柳望亭推开他。
熟料,他静静地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后者有任何动静。
云裳低垂着脑袋,心里乱糟糟一片,好似脚边那只翻倒在地的凳子。
如果柳望亭有任何要推开的苗头,他就立刻起身离开,至少这样还能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夕阳西下,地毯上那两道影子好像又拉长了些。
云裳觉得酒意又上头了几分,令混沌的脑子更加晕眩,可他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与后背紧密贴合的胸膛宽厚又硬实。
而就在这片胸腔下,心跳砰砰的有力地跳动着,像是战士手里的那根鼓槌,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后背上,好似要穿透他的五脏六腑。
蓦地,他感觉到左边的胸腔躁动了起来,像是迫不及待地要从嘴里跳出来。
这种心跳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陌生且害怕,他陡然生出要挣开逃离的想法,偏偏手臂被两只宽大的手掌桎梏着,又紧又重,像是关押重刑犯身上的的枷锁。
他下意识地想要呼痛,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地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将疼痛独自咽下,故而这次也没有失声喊出来,只是重新抿紧嘴唇,倔强而隐忍。
殊不知,这一切尽收柳望亭的眼底。
自打云裳跌进他的怀里,朦胧的酒意顿时被吓醒了大半。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这具躯体有多么的不自然,一直僵着身子似乎是不敢轻举妄动。也能感受到对方想要逃离的冲动,可到底还是没有挣开他的双手。
为什么不挣开呢?
明明只要稍作挣扎,他就会立刻松开。
可是,他好像又不太愿意对方挣开,还真是自相矛盾。
一时间,柳望亭像是脑子里塞满了浆糊,想不明白却又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喜欢。
柳望亭晃了晃半醉半醒的脑袋,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他果真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想法?
目光不禁落在空了的酒坛上,又陡然想起一句老话来,
酒壮怂人胆!
柳望亭盯着云裳白里透红的颈项许久,醉意让他错过了将人扶起来的最佳时机,可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合规矩。
于是,他将掌心微微向下移了几寸,怀里的温软身躯亦跟着轻轻地颤了两颤。
他表情一怔,瞧见一双红透了的耳朵。
明明他只是想将人扶起来,为何气氛陡然旖旎了起来?
许是酒意逐渐上头,柳望亭亦红了耳朵。
他干脆停下动作将人扶起,然而隔着轻薄的衣衫,却触碰到某样非常熟悉的凸起,就像是他背后已经愈合的伤口,结了层又厚又硬的黑痂。
柳望亭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僵,同时手掌无意识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迅速地将种种过往串联了起来,随即抽丝剥茧一步步接近真相。
眼看迷雾就要被他亲手拨开,一股浓郁的香味陡然闯入了他的鼻腔。
他下意识低头靠近云裳的脖颈,像登徒子一样嗅了嗅,随即低声问道,“你今日焚的是什么香?似乎味道与往日的不一样,味道也比之前的要浓郁些。”
云裳正因为柳望亭忽然靠近而感到紧张,熟料一句话,瞬间将他心里的那点儿火苗浇熄了。
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柳望亭自然发觉了云裳的不对劲,只见云裳将左手的袖子撸到胳膊肘,一道红线正从手腕内侧往手肘处缓慢延伸。
“怎么会这样?”“你是双儿!”
两道不同声线的声音同时在房间里响起,就连语气也是同样的震惊。
云裳闻声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柳望亭,原就踌躇不安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扯起嘴角讽刺地问道,“是,我是双儿你很吃惊吗?”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对柳望亭继续道,“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你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话毕,就见云裳腿软了一下,随即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准备离开此处。
柳望亭被云裳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哪里惹得对方突然性情大变,甚至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要离开。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抓住了云裳的手腕,而对方下意识想要挣开的动作,让他囚禁在内心深处的恶兽终于逃了出来。
只见他蹙起两道浓眉,敛下两片薄薄的眼睑低声质问道,“你这幅样子,想要去哪儿?”
云裳瞳孔骤然一缩,一脸惊恐地望着柳望亭,显然被对方的态度和语气吓到了。
相识五年,他还从未见过柳望亭这副阴沉的表情,哪怕他的姿态是居高临下的站着,而柳望亭只是端正地坐着的,他依然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身为双儿还能成为云家的掌权人,说一句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也因此才锻炼出他对危机感深入骨髓的敏锐。
明明眼前的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此刻却像是撕开了面具,令人感到陌生与害怕,就连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掌,也好似变成了恶兽的爪子,欲将他拽进深渊蚕食殆尽。
云裳忍不住用了点力气,恐惧让他下意识想要挣开恶兽的爪子,“你放开我!我要去哪里,不要你管!”
然而他挣扎的越用力,手腕上的力道也跟着越来越重,好似要将他的腕骨捏断一样。
眼见云裳挣扎的越来越厉害,柳望亭干脆使劲一带,将人拉进怀里摊牌道,“云裳,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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