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谈（2/2）

秦正然的声音带着怒火：“他们就不怕那些幽灵和蜂幽灵一起反扑吗？他们就那么笃定……笃定宁老师会自爆来选择和那些幽灵同归于尽吗？”

谢明远伸手，握住了他有些颤抖的手，哑声道：“当年军部援助过来的时候，先是向我确认了幸存者名单，再确认了位置，那时候我以为他们是为了救下每一个人，却不想……”

谢明远没有说完，秦正然心里难过。

他们等来了一场救援，但宁淮，和宁淮一起行动的那些军人，却等来了一柄死神的镰刀。

“当年那份确认书，我不得不签，”谢明远低声说道，“那时候他们已经打扫好了所有痕迹，所有，”他的语气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只能做出在当时环境里的最优选择。但等我终于站到如今这个能窥探当年真相的位置时……”

谢明远深深地叹息：“我已经深陷泥淖了。”

秦正然名表了，谢明远目光里的哀伤。

谢明远的哀伤或许来自于站得越高，看到的黑暗越多，联盟光鲜亮丽的“为了全人类未来”的口号之下，实际上已经有不少势力将人类分割，来壮大自己的群体利益。

他们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利，让普通人无能为力，等普通人用尽各种办法能窥及其中的一角时，那普通人，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谢明远如今身居高位，他不止撼动不了这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甚至还必须参与其中，这样才能在这种游戏规则下保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可放眼望去，这泥潭之中哪里看得到同类和希望呢？

独木难支。

所以他才会哀伤和绝望。

“所以，然然，”谢明远对他说道，“我希望扶你走上军部的顶端，为的并不是我对权力追求的一己私欲，更多的，是想找一个，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伙伴。”

秦正然看向他，谢明远紧紧拉住他的手。

“就像我们当年选专业那样，然然，”谢明远的眼中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希冀，“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

当年的谢明远选择指挥系，秦正然为了能为他的毕业考核帮上忙，选了机甲专业。

如今谢明远再次向秦正然抛出邀请，以宁淮的事情为引，邀请秦正然再次成为他一同奋斗的、可以绝对信任的同伴。

但秦正然的心却随着他的这句话慢慢冷了下来。

他垂眸，遮住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把手从谢明远的手里抽出。

谢明远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来，他困惑地唤了一声：“然然？”

“你听到传闻了吧？”秦正然突然问道，“有关我和孔净颜结婚的传闻。”

谢明远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我听到了。”

柳家刻意放出风声，消息都传到监察处了，谢明远一向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

秦正然笑了下：“那你还选择和我合作？”

如今的秦正然自然不是五年前那个傻白甜。

谢明远如此对他剖白的时机恰到好处。

这件事大概率和柳家有关，那么如今他这个柳家金蜜蜂婚约者的身份，是最好的利用和突破点。

甚至连这次的军需处事件，也是他早就埋好的一个伏笔，但谢明远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而是选在如今传言满天飞的时候和他说这件事。

他知道他无法拒绝。

因为宁老师的死，一直是秦正然心头的一根刺。

“因为我相信你，”谢明远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如果说有谁不会被权势诱惑，我只能想到你，我相信，如果这件事查明真的和柳家有关，你也不会顾及私情的，对吗？”

秦正然看向他，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谢明远，你想怎么查？”

“这件事我曾经交给过其他人查，但这些人要么拒绝，要么在接受后的某天失踪或者身亡，所以我不敢再将它摆在明面，但是，现在有个机会。”谢明远递出一张邀请函，“黑天鹅星系矿星勘察已经结束，两周后将正式进行矿星拍卖，到时候联盟会以‘黑天鹅星系大捷纪念日’的名头举办追思和庆祝活动，邀请黑天鹅星系当年相关的军人、军属出席，这是一个彻底查明当年真相的绝佳机会。”

秦正然低头看着那张简朴的邀请函，谢明远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那上面。

“记者会去，我作为联盟总统和当年的事件亲历者会去，”谢明远说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发现切实的证据，那么，任谁也无法将这件事情继续掩埋。”

秦正然的手接过那张邀请函，但下一刻，谢明远的手抓住他的手，他擡眼看向他。

“如果真的找到了证据，证明柳家的罪行，那么然然，”谢明远认真说道，“可不可以离开孔净颜，重新考虑我？”

秦正然想抽出手，但谢明远抓得很紧。

“我会放弃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包括和阮冉离婚，离开宋家的支持，就算不当这个总统也无所谓，”谢明远的声音带着哽咽，“然然，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