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愿嫁(2/2)
他提到齐州,梅映雪顿时没了气焰,总归是欠了他的恩情,郁闷地低声道:“可是……妾没有家世、且德行浅薄,不足以成为你的良配,还请你三思。”
“小娘子自轻了。”柳溪亭轻声笑道,“小娘子不愿嫁,柳某明白你的心思,小娘子似乎又忘记我曾提醒过——但凡跟过我的,除非是死了,否则永远不能背叛。”
梅映雪吓得打个寒战,警惕地看着他。
柳溪亭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品着,“柳某愿意以正妻之礼聘之,小娘子若实在不愿意,柳某自然不会勉强。但是妻有妻的体面,妾有妾的卑贱,小娘子想好,别后悔就成。”
梅映雪握紧拳头,指甲刺痛掌心,他说不会勉强,言语之间分明还是在逼迫她。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提醒她到死也别想逃出他的掌心,她是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他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都要坐牢一般被拘着,做正妻,至少不必父母跟着蒙羞。
抹去眼角的泪,梅映雪爽利地答应道:“承蒙指挥使擡爱,妾愿意嫁你为妻。不知道,指挥使现在能不能赏妾一个脸面,放过温姨,不再计较她刺伤你的事?”
柳溪亭搁下茶盏,目光落在温氏身上,“柳某得一良配,还要多谢温大娘子从中撮合,自然要当上宾对待。”
他走过去,俯身捡起那把木柄的匕首,朝温氏走过去。
梅映雪不放心地跟上去,眼见他把匕首对准了温氏,立刻挡在温氏面前,出声喝止,“你做什么?”
柳溪亭眉眼带笑,语气平缓,“娘子觉得我要做什么?你就这么不信我?”
梅映雪被他一声娘子叫得尴尬,“你别乱叫,我……我……”她不敢看温氏的脸色,无措地低下头。
柳溪亭轻轻拨开她,匕首的尖从温氏身上的绑绳底下穿过,用力一挑,绳子立时断开松懈。
温氏被绑得久了,手脚的血脉被勒得不通畅,一时之间还站不起来。
梅映雪取出她口中塞的布团,用衣袖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宽慰道:“温姨,没事了,你别怕。”
温氏失声痛哭道:“簌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薛姐姐……我……”
“温姨!”梅映雪跪在椅边,抱住她的脖颈,低声哭着,劝道,“温姨,你别这么说,你对儿已经很好了……”
柳溪亭插言道:“温大娘子对你确实不错,她若是不来,我还想不到要问问娘子你,是否肯嫁。稀里糊涂的把你当妾接去,来日要遭娘子埋怨吧?”
梅映雪不理,他又道:“娘子这便将人接回去吧,我这就去寻媒人挑日子。”他将匕首搁在旁边的桌上,“至于这凶器,娘子收好了,莫要再伤了旁人。”
温氏看见那把匕首,忽然生出一股大力,推开梅映雪,冲过去抓到匕首,朝自己胸口扎。
梅映雪大惊失色,“温姨!”
柳溪亭并未离开,温氏猛然夺了匕首自戕,他眼疾手快,并掌如刀砍在温氏手腕上,温氏握不住,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温姨,你别这样。”梅映雪过来抱住她,“你若是有个闪失,岂不是儿的罪过?”
温氏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柳溪亭对梅映雪道:“还有件事,茶桌上的匣子是温大娘子带来的,她说她所有的体己钱都在那里,走时带上,别丢了。”他低头看了眼匕首,“看来这个留下终究是祸害,还是我带去处置了吧。”
柳溪亭说完,转身离开。
茶室内只剩下梅映雪和温氏。
梅映雪等温氏把心中的积郁哭得差不多了,扶她重新落座,温氏着急地解释,“簌簌,你听我说,温姨只想让柳溪亭放过你,并没有想过会害你呀!”
“簌簌,我知道件事不能张扬,只能自己出面约他出来,名义上说是要商议你们的婚嫁之事,只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把他哄出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把你推进火坑……”
“我把全部的体己钱都给他,想换取他放过你,可他说,给再多的钱都不值一个你。”
“都怪我昏了头,一时冲动,我拿刀不是为了刺杀他,只想以死相逼求他松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伤到了他……我真是罪该万死……把你害得这样惨……”
“温姨,今日之事,您无须自责。”梅映雪阻止她懊悔地捶打自己,按住她的双臂。
梅映雪大概能猜到,凭柳溪亭的身手要被匕首划伤,除非是他有意为之。他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么小小的一刀就给给温氏扣上了行刺朝臣的罪名。
温氏是为了她才冒犯柳溪亭,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温氏被议罪,无论他提什么样的条件,她只能答应。
这个混蛋,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梅映雪恨得咬牙,面上还要装作一切如常,劝温氏,“儿和他早就纠缠不清,没有您,这件事情也会是这样的结果!温姨,儿一直瞒着您,其实我们早在齐州时就认识了。”
梅映雪简单地把被胡家算计、康秉成和郑氏用她献媚,阴错阳差被柳溪亭救下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温氏。
温氏愈发心疼,抱着她哽咽道:“苦命的孩子,若是早些知道你是如此际遇,我早点打发磐儿写信给你父亲,或许就能早早地把你接回来了。”
“我那时住在胡家,信未必能收到,反而有可能被郑氏截获,究竟是怎样的结果,谁又能知道呢?”梅映雪无奈地轻叹一声,握住温氏的手,“温姨,柳溪亭在齐州时,几次助儿脱险,还向郑氏讨还了家产,今日答应嫁给他,是为了还他的恩情,与您来找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