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退路（1/2）
琢磨退路
柳溪亭神色如常，但是看她的目光却别有深意。
他用饭时，很少说话，目光朝碗碟上示意了下，提醒她继续用饭。
梅映雪抿了抿嘴唇，学他保持缄默。只要他不提，她也乐意装傻。
梅映雪早就听说过大相国寺的名头，来东京许久，一直没有机会去朝拜。这次借罗知意的光，也可一睹这座久负盛名的恢弘佛寺。
知道罗知意身边带的女使年纪轻，她便带晚烟和星河同去。
星河是在东京长大的，去过相国寺，提前给她讲解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梅映雪听完心里有了印象。
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略等了等，罗知意也到了。
除了罗知意本人，还有她家里的两位妹妹，九娘和十娘。
梅映雪第一次去罗家拜见时，与她们见过，彼此并不陌生。
罗知意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快让我仔细瞧瞧，新妇是不是容光焕发？”
梅映雪开始没有听出来，后来看罗家的另外两位娘子在旁边捂嘴偷笑，隐约明白罗知意在打趣她。
“七姐！”她羞恼地甩开罗知意的手。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左右都是好姐妹，也没有郎子听见。”罗知意说话大胆，又来牵她的手，“我这没出阁的都没有脸红，你倒是先脸红了。”
罗十娘笑道：“梅姐姐记住这个‘仇’，等来年也拿这话问七姐。”
梅映雪知道罗知意比自己大两岁，早就定了亲，未来夫婿是国公府的郎君，罗十娘这样说，想必是罗知意好事将近了。
她惊喜地问道：“当真？要向七姐道喜么？”
罗知道并不扭捏，笑道：“还有好久呢！定了来年开春，不急。趁着现在无拘无束的，多消遣。”她又把话见引到梅映雪身上，“快跟我说说，你这个当家大娘子可舒心？”
一行人边走边叙，梅映雪说道：“家里用的人都忠心能干，没有什么值得我费心的，很舒心。”
柳溪亭调教出来的人，压根不须要她费心——这样看，他又多了一件好处。
四个人一道儿说话，女使们都坠在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
先去各殿中进香，后来罗家两位小娘子要去转转，罗知意顺道打发女使们离开，“你们去别处转转吧，不必在跟前陪着，我和梅娘子说些知心话。”
星河和晚烟一齐看向梅映雪，梅映雪点点头，“你们也去吧，等会儿还回来这边。”
两名女使这才告退。
罗知意拉着梅映雪的手在一处花树下的青石上坐下，左右看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听说了么？袁岫峰出事了！”
梅映雪一凛，打从上回宴客偶遇之后，她一直没有出门，什么消息也没听到。况且家里的仆役都是柳溪亭的人，没人敢在她跟前提“袁岫峰”三个字。
想起上回，因为袁岫峰被柳溪亭欺负，她摇了摇头，没吭声。
罗知意以为她还在怨恨袁岫峰抛弃她——坊间确实盛传，袁岫峰为了前程，等不及皇城司查明真相，在未婚妻蒙冤入狱时，毫不犹豫地写下退婚书。
罗知意也知道袁岫峰为了攀附韩四娘，不惜与继父生母一族断绝关系的事，对他十分厌恶。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连韩四娘都不肯保他了，将他的双臂折断，赶去乡下的庄子上养伤了——当然，对外都说他是失足摔倒伤了双臂，需要静养。”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种事根本瞒不了人。外边早就传遍了，说他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惹恼了贵人，才让韩四娘出手惩治。”
“这韩四娘也够狠心的，废了他的双臂，以后还如何提笔做学问？这个人不就废了么？”
梅映雪悚然一惊，“手脚不干净”五个字，让她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知意想了想，“能有个五、六天了吧？反正我是这两日才听人说的。”
梅映雪算算时日，是发生在宴请柳溪亭兄弟那晚之后，更加怀疑此事和柳溪亭有关系。
“他的伤很重？”梅映雪不由地又想到温氏，若是知道这件事，会如何伤心？
就算嘴上说断了关系，毕竟生养一场，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娘。
“这我不知。”罗知意说道，“如果用心将养，或许还能恢复如初。只怕韩四娘真格的弃了他，底下人看主人的脸色，敷衍了事，他便凶多吉少了。”
“这件事，温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梅映雪迟疑地问道。
罗知意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温大娘子自打和他断绝关系，就没再来过我家，听说她也很少去别家走动，人消沉了不少——她生的这个儿子，半点也不给她长脸，临了还办了这么一出事，够戳她心窝子的。”
梅映雪也早就发现，自从袁岫峰离开之后，温氏作为袁家的当家主母，气焰明显矮了一半。
袁岫峰离开袁家，如若有什么长进的地方，她或许还能好受些，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实在是丢人现眼，温氏心里必定更加难受。
“罢了，不说这种人了。”罗知意抚了抚鬓边的绒花，转了话风笑道：“对了，你打发人送来的五支绒花，我只有一支了。那四支全被抢了！”
梅映雪看着她发间的金菊绒花笑道：“无妨，反正我闲着无事，回去再多做两支给你送过去，到时你换着戴。”
罗知意满意地笑道：“还是你对我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做绒花的手艺这么好，没想过开个铺子？你若当真开绒花铺子，我一年四季戴的绒花，一准儿都从你这里定！”
这句话倒是勾动了梅映雪的心思，她在齐州没有除服以前，还盘算过，等离开胡家，凭手艺自立门户，可以养活她和凝雨。
“从前我爹爹在时，倒是说过教我这门手艺，将来能混口饭吃。可是现在……”
她想到柳溪亭，心头一阵黯然，“我已经嫁人了，万事不能只由着自己的心思，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怕是做不了。”
“嗐！这有什么？你不会雇个掌柜的？”罗知意说道，“你出去瞧瞧，那些有头有脸的贵妇人，手里有铺子的，都用她们自己出面张罗么？都是雇人忙碌，自己管好帐、管好人就成。不瞒你说，我娘早就教我掌中馈的事宜了，还说等我出阁时，陪嫁的铺子，也要我自己打理。”
梅映雪听着心动，“那姐姐跟我仔细说说？怎么约束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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