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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犹洁(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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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犹洁(6)

瓢泼的雨终于见小,水珠顺着杂乱的藤蔓往下落,淅淅沥沥如细碎的珠帘。

天阴沉得厉害,天际泛起的那点白很快便被层云遮盖了过去。

听她说完了这些,江砚行始终没答话。

周遭只剩下雨滴落地的碎响,以及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多久之后,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知道了。”

顾及着肩伤,两人往外走时,江砚行只是搀扶着她的左臂,丝毫不敢揽或抱。

他提议背着她走,被郁微拒绝了,说自己尚不至于连路也走不动。

山路崎岖,郁微侧目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你知道什么了?”

江砚行道:“我起初,是担心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稀里t糊涂地踩进泥沼中被人算计。我这些年总是懊悔,连做梦都在想,若是一切能得以重新来过,我定不会让你走这条路。”

他轻轻亲了她的额角,“但我却忘了,阿微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几两银子就能哄走的人了。倒是我浅薄。”

无论是在曲平领兵,还是在京中做太傅,他一直都是在为家中尽责。

从他能记事,知晓自己与京中其余达官显贵家的公子不同,只是一个质子之后,他的日子便只剩下了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

他不能与任何人起冲突,即便受了委屈,也须得学会自己消解,不然便是置江氏于不顾。

连那时的他自己也想不通,偌大江氏,为何要牵系在他一人身上。

一句江氏少公子,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没有关爱与呵护,不能随性任性,甚至连诗文都不能背错一句,不然便是有失江氏颜面。

为了江氏,他可以做许多事,这些事刻在他的骨子里,从始至终,都由不得拒绝与选择。

只有郁微是这漫长无边的晦暗中,唯一的丽色。

从始至终,他只想留住这点纯粹。

可他忽略了,郁微肩上所背负的东西,要比他重上许多。

她颠沛流离那么多年,见过那般多的人世冷暖与离散,她想求的,从不是一隅安稳之地。

他只悔,自己方才明白她的所求。

雨后的空山格外冷冽。

江砚行的声音清越空明如水:“既如此,我帮你。”

*

“长清宫要修,木材得用顶好的料子。单看长公主的面子,也不能亏了沈太后分毫。预算不够,就继续拨,这些事也要我说明白了才会做吗?”

何兴顺着宫道走着,不时回头指点几句身后的工部监修官,“木料从淮明走水路运来,途径菏州诸县,耗时一个月大概也能到了。除夕前,这事儿得有个着落。”

身后人听了这话,擡起袖子擦了汗,毕恭毕敬道:“何公公有所不知,整修沈太后的长清宫,不止木料,铜、石料,匠夫,都得要钱。统共就给工部拨了那么点银子,还得照顾今秋被雨冲垮了的校场,工部如今着实捉襟见肘……”

何兴叹息一声,停下步子瞧着跟前人,道:“我又何尝不知你们有难处?但我能有何办法?长公主才受了伤回府休养,这边就短了长清宫的整修用度,说出去就成了咱们刻意苛待沈太后……”

“这……”

何兴劝:“先紧着长清宫,我知你们有怨言,我也会与内阁多商议,银子尽量都会按时拨下去,不会让你们左右为难。”

“那就劳烦何公公了。”

才送走了此人,何兴正打算回干明殿去,一转身却瞧见了何宣。

自打昨日空山刺杀之后,何兴还没与何宣见过面。今日一见,两人却都不说话。

外臣不得擅入司礼监的值房,若是让人发觉他们二人有来往,也是说不清的麻烦。回了何兴暂歇的偏殿之中,他只低头点着油灯。

何宣依旧站在门口,并不打算入内。

“方才好一番说辞,轻而易举将朝中怨言引到宜华身上。我记得,她没说过要整修长清宫吧?”

何兴捧着灯盏,护着那一豆灯火,冷笑:“谁在乎是不是她想修的?空山都能让她活着回来了,对付这种人,抢是行不通的,不如换成磨。天长日久的天怒人怨,才是唯一的法子。”

盯着火焰看了许久,何兴转身,看着浑身披着冷光的何宣,轻轻笑:“兄长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怎么?太后给你的权位不能使你满足,你要背弃我们,投靠宜华了?”

“阿兴。”

听到他这平静的一声,何兴的笑淡下去,用力搁置油灯,怒道:“兄长,我记得你是兄长,事事考虑到你,一力向太后举荐你,助你到了如今官位,你呢?你事事擅作主张!险些毁了大局!”

何宣道:“这难道不是神来之笔吗?我以为你会满意。”

牺牲一个韩仁,引出永王行刺圣驾之事,这下无论如何,永王也到了末路。

只消韩仁如实招供,便能给永王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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