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不渡(12)(1/2)
北雁不渡(12)
刺风山——
“姚将军,小贺将军!”
隔着大半个山道,远远看到前面两人时,卫言几乎一刻未停便翻身下马,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贺既白还背着姚辛知,怔滞良久终于肯放她下来。
他面色褪了血色,几近苍白。
姚辛知竟一直未曾发觉,她慌忙按上他的手,问:“你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不好?”
卫言略通医术,搭上了贺既白的手腕诊脉象,眉头几乎拧成一团,道:“小贺将军受的是内伤,得尽快医治。”
若非看到他并无大碍,浑身上下也没多少血迹,姚辛知绝不会答允此人背着自己走完这条山路。
若是内伤,想必早已痛入骨髓,可这一路,他嬉笑着讲了许多个故事哄她高兴,偏偏未喊过一句痛。
“贺既白!一路上有那么多机会,你为何不说?”
贺既白还是那样笑,靠在姚辛知怀里,指尖轻轻挠了她的手心,小声道:“小伤啊小伤,若真严重到快活不成了,哪里还有力气背着你。姚辛知,你真的很重。”
“嬉皮笑脸,嘴里没一句正经吗?”
贺既白还只是笑,由她搀扶着自己上马,然后伸了手来:“姚将军,我受伤了,你可否与我同骑一马?”
贺既白眉梢带笑,分明是正常请求,却被他生生念出了些许撒娇意味。
众人面前,他们彼此还是不和,这一声姚将军也是格外正经,倒让姚辛知多想,漏跳的心脏许久才平稳下来。
就像那个吻。
姚辛知被他这副模样气得无话可说,恨不能直接掐死他,如此一了百了。
不知是否着了魔,姚辛知神使鬼差地递了手,在指尖已经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时,还是迅速地收回了手,冷冷道:“这么多人在呢,找旁人帮你吧。”
说罢,她接过身后兵士递过来的缰绳,踩着马镫上马,先一步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军中医官让贺既白专心静养,卫言也给贺既白下了禁令,不许他擅出军帐一步,甚至收走了所有军务文书。
卧榻静养无甚趣味,对他这样的性子最是折磨。
军中副将纷纷来探病,就连江砚行都来看了他许多回,送上了许多调养身子的药材,但姚辛知却一次也没出现过。
贺既白躺在榻上,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三、四、五……整整五日了,她还真不来看我?”
平躺着累,他便翻身侧躺,就这么翻来覆去地在榻上来回打滚,最后不满道:“姚辛知,你始乱终弃!”
诚然,吻是他主动的。
但她亦给回应了。
为何如今念念不忘的,只有他贺既白一人?
贺既白扔了枕头砸了帐帘,对外喊:“对姚辛知说,我病得很重,快要死了。让她来见我最后一面!”
帘外毫无动静。
贺既白坐起身,又喊:“人呢!本将军在说话,在交代遗言!”
反了天了,这群守卫如今愈发大胆,连他说话都不理了。
贺既白拢好寝衣便去穿靴子,执意要去看看外面都是什么情况。
谁知还没等他下榻,帘子便被掀开了。
姚辛知将手中剑搁置在木架上,斥道:“闭嘴,吵什么吵?隔大老远便听到你在鬼哭狼嚎。”
终于见到姚辛知,贺既白非但不高兴,反而坐了回去,冷漠道:“呦,当真是稀客,今日为何有空想起我了?”
可惜姚辛知此生最不听阴阳怪气。
听完他的话,姚辛知拿了剑擡腿便欲走,贺既白匆忙道:“姚辛知!你铁石心肠,薄情寡义!你就是始乱终弃!”
姚辛知听罢只觉好笑:“你有病啊?我何时弃你,又何时乱你了?”
“你都亲我了,还想抵赖不成?”
贺既白满腹怨气,“现在竟还不承认了,好,我算是明白了,你不喜欢我,你就是看我可怜,一时同情我罢了。我贺既白岂是这种靠着女人怜悯度日之人?你要走便走,永远别来。”
接连一串的指责,姚辛知听得脑仁痛。
这几日她不来,本以为两人都能冷静一些,可明显面前此人丝毫未曾冷静,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想当初她还是连州军中斥候,贺既白对她没说过一句软话,也不曾示好,两人关系一僵就是好些年。
哪想他会有今日模样……
姚辛知心烦意乱,敷衍道:“你为何嘴这么碎?我真走了!”
听到姚辛知这么说,贺既白披上外衣起身,轻轻捉住她的手腕:“真走啊?”
姚辛知心一软,终究没挪动步子。
毕竟此人若非执意背她一路,内伤也不会加重,更不必卧床静养。
贺既白心里得意,便愈发得寸t进尺起来:“你走了我就大喊,喊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姚辛知对我做了什么。”
这二十年来,姚辛知着实没见过如此厚脸皮之辈,一时被气得语塞。
她还是想解释,说出口又觉得烫嘴:“我、我对你做什么了?当日是你先非礼我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委屈什么?”
难能看到姚辛知这般局促模样,贺既白眸中含笑,道:“是啊,我先亲你的,但你非但没躲,反而在结束之后,吻了回来。这怎么算?”
“姚辛知,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敢坦然承认吗?”
所有的胜券在握,在姚辛知拨开他手那一刻,被轻易粉碎。
不再如方才那般游刃有余,贺既白愣了片刻,眼神茫然。
她对上贺既白的视线,认真道:“我来,正是要与你说此事。那日我糊涂了,还是忘了吧。你我身为同袍,在军中低头不见擡头见,总想着那样的事,难免……难免尴尬。”
贺既白的手在空中僵住,面上的笑也缓缓凝固。
他还是握上了她的手腕,注视着她的眼睛,仔细地看着,不错过她流露出的任何一个情绪,问:“为何会尴尬?”
看姚辛知不答,贺既白心底不安更加浓郁。怪不得五日都不来,今日却肯出现。想必这几日都在想借口,盘算着如何回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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