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4)(1/2)
青萍之末(4)
软轿在角楼外落地,随侍掀帘,扶了何兴的手。
何兴下轿,抖落袍摆灰尘,道:“你们回去,我自己在此处走一走。”
随侍不放心,还欲说什么,在看到何兴阴沉的脸色之后,还是依言退下了。
入春天晴,难得下一场绵密之雨。浓云之际,露出深青色的天。宫墙被雨淋透,地上也湿漉漉的,洒满了被打落的花瓣,一副颓败模样。
何兴撑着伞,独自走着。
不多时,宫道的尽头传来脚步声。
刚从内阁出来的何宣没带伞,逢上这雨,身上棉衣湿了大半。
即便如此,他还是紧护着怀间文卷。
走近时,何宣看清面前等着他的人,这才慢下来。
雨打湿了何宣的头发,显得很是狼狈。而此时,他却不肯朝何兴走近一步。
何兴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也不让伞,只唤了声:“何大人怎么这般匆忙?”
何宣继续朝前走,冷淡道:“下值晚了,宫门将要落锁,再不走就赶不上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我赶着回去呢。”
谁知t何兴并未打算让他走。
在何宣走出几步远之后,何兴道:“真是尽责啊,兵部侍郎这个位子,你是越发得心应手了。朝中有你,真是陛下之幸。”
“都是应该的。”
“听闻,前段时日,你在清梦楼见了徐闻朝啊。”
这一言,让何宣一颤。
他只是独身在清梦楼中吃酒,偶然才撞见了徐闻朝,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就连这样的小事,何兴都了如指掌。
何宣攥紧了文卷一角,强忍着怒气,问:“你让人跟踪我?”
“这世上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做了,难不成还怕人知道?”
何兴手执伞柄,递了出去,为了何宣遮雨。
何宣道:“你我已经争吵无数回了,我不愿再多费口舌,你莫要再逼迫于我。如今,我只想做好应当应分之事,其他的,皆与我无关。兵部近来事忙,我回去还有案卷要理清,恕不奉陪。”
“应当应分?”
何兴笑出了声,嘲讽一般,“兄长如今想做良臣了?良臣好啊,只是不知,是为谁效力啊?”
何宣面不改色:“自是为陛下。”
听完这句话,何兴的笑意忽然就敛去了,整张脸阴沉下来,道:“兄长,我信赖你,事事都告知你,如今你却转而对我说这般大义凛然之言。你能告诉我,徐闻朝在见过你之后,当夜便又回了汝安,也是为了陛下吗?”
何宣死死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旋即又松开,尽力装作泰然自若的模样,道:“他去何处,与我有何相干?徐家与我的关系你不是不知晓,他徐闻朝怎会听我的?而且,汝安,我从未去过,何故掺和?”
话说得再圆,也遮掩不住何宣发颤的手。
两人是亲兄弟,何兴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性子甚是了解,每次说谎,都不会直视旁人的眼睛。
因为一个江明璋,两人早已决裂,何宣铁了心不肯再插手这些事,而何兴更是怒其不争,恨其懦弱。
分明只差一个郁微。
除掉了郁微,来日之路途便再无阻碍。何宣却在最后一击时摇摆不定,着实让何兴难以理解。
“兄长,你总说我唯利是图,被这权势蒙了眼睛。可你又比我好到何处?善恶摇摆,扭捏难言,便只能做这皇城的一粒灰。”何兴收了伞,与他一同站在雨地里,任由绵密的春雨落在身上,湿透薄衫,“咱们赌一把,可好?”
看他这般模样,何宣知晓,自己若不顺了何兴之意,只怕自己这个弟弟不会轻易收手。
深吸了一口气,何宣问:“赌什么?”
“昨夜子时,一队轻骑奉我之命离京,奔赴汝安。”
何宣眉心一跳,问:“去汝安做什么?”
何兴笑着:“下毒。”
去汝安下毒,能是给谁下毒?
单单是想着,何宣便浑身僵冷。春雨还是太凉了,在今日,他连骨缝中都透出寒意,就这么看着何兴,这才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他咬紧齿关,艰难地追问:“给谁下毒……”
“沥平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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