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8）（2/2）

“分别数月，阿微，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江砚行眸中波澜漾开，似是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郁微别开脸，压着唇角的笑意，故作正经:“只说一次，没听清就罢了。”

“阿微。”

“不。”

正好门被敲响，是拂雪送了药来。

刚煎好的药汤还很烫t，清苦气息伴随着热气弥漫在房中。

郁微蹙眉饮了一些，别过脸:“好苦，我不想喝，拿走。”

“良药苦口。”

江砚行无奈一笑，问，“或者，你想让风林来陪你说话？”

郁微拍了他一下，正色道:“我还没说你呢，别欺负他。风林父母都不在了，独自一人谋生不易，性子又怕生。你冷着一张脸都吓到他了。”

“我何时欺负他了？”

江砚行从容地舀了一勺药汤送至郁微唇边，铁了心不承认。

“你见了他可否稍微温和些？”

江砚行坚持让郁微将药饮尽，然后将小碟中的蜜饯喂给她，这才说:“我尽力吧。但我要问你了，昨日与他说的什么，那么高兴？”

说起昨日之事，郁微的情绪又低落回来，不经意地勾动他的小指，道:“昨日那支箭你应当听说了。经风林看，那支箭矢的铸造工艺与寻常青烈骑兵所用不同，是王室所用。”

“王室？如今的青烈，那岂不就是……”

“阿兰敏。”

青烈部能用重弓，并且用这支特殊铸造的箭之人，屈指可数。思来想去，只剩下如今的青烈女君。

最后只能推测出一个结果，青烈女君，现下就在姜关。

阿兰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也不曾知晓。可青烈传出的那些风声，又让人听了不仅感慨。

西境十三部纷争不休，互不服输，即便是昔日青烈首领，也是浴血杀伐争抢出的一片天地。西境三王子那般狠毒，还是被赶出青烈，无处可去。

如此之人，郁微不敢轻视。

江砚行听明白了，道：“所以，你担心的是，阿兰敏在刺风山中，如黄雀在后？”

郁微摇头，道：“阿兰敏就在此地，姜关却风平浪静，她反而带兵袭击了垣戎残部。我的意思是，或许她是示好。”

“青烈部不可轻信。”

江砚行言简意赅。

江氏在曲平这么多年，无数曲平军都丧身于青烈刀下。血海深仇，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化解的。

更何况还有江许淮之事。

这些伤痕落在曲平人心中身上，从未消弭。

郁微握了江砚行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我再想一想。”

风寒一直病了两日才好。

郁微终于能出门，也再度遇到了风林。

这段时日郁微病着，也不曾出门，而风林便也未曾离开，一直在宅子中，将那支箭与寻常箭比较，还对孙将军说曲平军中的箭亦可按照这一支做改进。

见到郁微，他立刻笑着小跑了过来，得意洋洋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展开对郁微说：“阿微，你看啊，这支箭与咱们寻常用的不同，可是……你怎么了？”

看郁微面色不好，风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郁微摇头，道：“无妨，你接着说。”

风林收起那卷纸，道：“算了，这些琐事我还是告诉孙将军好了。阿微，听江大人说你病了，男女有别，我也不好去你房中看望。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做饭手艺很好！”

郁微笑着摇头，道：“你怎么那么有精力？坐下歇一会儿。”

风林傻笑着：“做饭的精力还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郁微问：“风林，关于青烈女君，你知晓多少？”

“阿兰敏吗？”

“对。”

风林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食指轻轻挠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说：“听过路行商提过一些。她即位才一年，倒还看不出是否一个英明之主。可青烈人近来的确是安分了不少。不过不服女君者众，譬如垣戎部，也是趁着这个关头起兵，想捞一把好处。”

郁微也坐了下来，问：“还有吗？”

先青烈部首领儿女颇多，郁微实在分不清他的这些子女，也没有太多机会了解，故而不知阿兰敏。

似乎想起了什么，风林眸中闪过一丝亮色，道：“阿微，你知晓淳容公主吧？”

“嗯。她早些年和亲青烈，却……”

说来，和亲青烈的淳容公主是郁微的姑姑，只可惜后来因为阻拦战争而死于非命。因为朝臣的阻拦，淳容的尸身至今未能回到大辰，而是就那么埋葬在了风沙漫天的青烈。

“阿兰敏是淳容公主的女儿。”

郁微手中的杯盏倏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