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2)
寒光在魏炤眼眸中炸开。
那是刀刃在寒光下折射出的光亮。
“姣姣!”魏炤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变形,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爆发出那样的速度,整个人朝着床的方向扑了过去。
“魏炤,快躲开!”岑姣的声音是从魏炤身后传过来的,带着些许惊慌。
只是魏炤已经受不住力了,整个人扑到床上时,他心中松了松。
一是还好,姣姣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二是,自己虽然总是拖累,但是这种挡刀的时候,倒也还算管用。
******
让顾也和他母亲住在四合院,岑姣倒也不是一点顾虑都没有。
只是这顾虑,并不是岑姣不信任顾也。
而是因为见到顾也母亲时,岑姣心中的惊骇之感,让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血缘对于顾姓人和岑姓人的影响。
顾也起初对岑姣的厌恶,看不惯,大多数是因为岑姣的姓和他的父亲相同,只是也不能否认,其中,或许也有血缘的影响。
因为顾也流着一半顾家人的血,所以天生就对岑姣亲近不起来。
若是这样,那么流着纯血的,顾也的母亲呢?
就算她现在精神有些失常了,又怎么能保证,她不会因为某些刺激,某些刻在基因中的东西对岑姣动手呢?
岑姣不打算去赌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所以一早就做足了准备。
她将床上布置得像是躺了人的样子,而她自己,却是藏在斜侧屋顶的。
事实证明,岑姣的小心谨慎是对的。
她并没有藏多久,就看到有人出现在了长廊里。
是顾也的母亲,只是看上去状态不大对。
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像是在贴地匍匐。
顾也的母亲并没有立刻闯进岑姣的屋子。反倒是在岑姣屋外转了许久,像是对岑姣屋外种着的那些花花草草很感兴趣一样。
她整个人几乎埋进了花丛中,而魏炤则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看见魏炤出现在自己的门外,岑姣先是一愣,而后这几天总会出现的,让她烦躁的情绪又来了。
岑姣没有出声,她想,魏炤得不到回应,应该会认为自己已经睡下了,就会离开了。
谁料,魏炤的出现惊到了匍匐在花丛中的人,那人像是一只迅猛的猎豹,扑了上去。
好在魏炤及时躲开了,岑姣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落了下来,眼前便是魏炤扑过去替“她”挡刀的画面。
岑姣冲进了屋子。
她压下心中对顾也母亲的恐惧,擡手打飞了她手里握着的匕首。
黏腻的液体沾上了岑姣的双手,带着些许腥臭——像是死鱼烂虾的味道。
岑姣一击即中,一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桑寻也赶到了,身后跟着捂着肚子的顾也。
“顾也受了伤。”桑寻看向岑姣,她声音有些急促,转头看向跟过来的,面色苍白的顾也,“你不是说你母亲虽然不认人,但是不会伤害你吗?怎么能对你下那样重的手?”
只听啪一声,桑寻打开了岑姣屋子里的灯。
顾也呼吸急促,他没有回答桑寻的问题,而是跌跌撞撞地朝着屋子里倒在地上的人跑了过去。
“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岑姣声音发紧,她走到魏炤身边,“你还好吧?”
魏炤摆了摆手,重重喘了一口气。“没事。”
他晃悠悠地站起身,对着岑姣笑了笑,“别担心,你先处理这事儿。”
说着,魏炤便擡脚往外走。
熏黄的灯光下,魏炤走过的地方,有稀稀拉拉的血迹。
岑姣看向桑寻,“她身上不对劲,你先替我看看,我……”
话音未落,几人耳边传来轰一声。
魏炤栽倒在了地上。
桑寻抿了抿唇,她看向岑姣,“我替顾也处理伤口,你去看看魏炤。”t
魏炤的伤在肩膀上。
也不知道那把刀上是有什么不妥,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魏炤肩膀上的伤口竟是开始发黑溃烂。
岑姣将人折腾回了屋子里头的床上。
——她房间很大,分成了两间,外面和里面各有一张床。
草药捣成药汁敷在了魏炤的伤口处,那是可以暂时止血和让敷药处麻痹的药草。
岑姣得将魏炤伤口处发黑的烂肉挖下来,免得那烂掉的地方,越来越大。
在岑姣准备动手的时候,魏炤醒了过来,他趴在床上,虽看不到岑姣的动作和表情,却是感受到了她的手在颤抖。
“怕什么。”魏炤开口,带着些许笑意。
“你疯了吗?”岑姣的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恶狠狠,却又有些无措,“魏炤,不是都说好了,你回川都去,别再掺和进我的事情了。”
“姣姣,我后悔了。”魏炤低声道。
岑姣的手腕微微一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点一点替魏炤将伤口处的烂肉刮开。
“我原本想着,算了,我不像顾也那样,知道的多,身上的本事也多。我只会一些最普通的拳脚功夫,对上你们说的那些……根本帮不到你一点。”
“非但帮不到你,还会给你添麻烦。”魏炤顿了顿,他眸光闪烁,“像你说的,你已经救了我那么多次了。我想,如果我不再强行留在你身边,或许你能轻松很多。”
“就像你原本打算的那样,我只远远地等着,等你找到真相后,告诉我一声。”
随着岑姣的动作,魏炤肩膀上的刀伤被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岑姣低头将原先的药汁擦掉,撒上药粉,裹上绷带。
“可我后悔了。”魏炤仍在继续,“今天白天的时候,我看见顾也站在你身边,我……”
他声音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姣姣,刚刚挨了一刀,我反倒想通了,留在你身边,至少危险的时候,我可以替你挡刀。”
岑姣缠绷带的动作一顿,她眨了眨眼,将什么憋了回去,“你有什么毛病吗?想着给人挡刀?”
即便被岑姣骂了,魏炤仍是十分认真。
他努力偏过头,想要看向岑姣,“真的,至少我能替你挡一刀,不会在危险的时候抛下你不管。”
岑姣没说话,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替魏炤包好了伤口。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魏炤有些心慌。
“我让你回川都,就是怕你当真因为我丧命。”岑姣叹了一口气,“魏炤,人命太重了,我背不起。”
“姣姣……”魏炤有些慌了,如果岑姣非要他离开,他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下来呢?毕竟他们只是朋友。
“魏炤,你不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再替我挡刀了。”岑姣认真道,“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至少提醒着我,自己不是一个人。”
魏炤愣了愣,他坐起身看向岑姣,有些疑惑,“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们现在在梅山,这儿,是你的家不是吗?”
岑姣垂着眼,她悠悠叹了一口气。
开口说话时,带着浓浓的怅然,“是也不是。”
“师父在骗我。”岑姣低声道,“她说,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真的,只是我不是什么天上的人,只是深山中的一族,岑姓一族避世不出,生活在会出现两地连接通道的地方。”
“可是魏炤,大禹治水的故事,是假的。”
“你还记得,刻有禹敷土的青铜??吗?桑寻精通古物的朋友已经研究过了,那是西周时候的东西,和大禹治水的时代差了太多太多了。”
“可师父却说,所有的都是真的。她在骗我。”
“或许……”魏炤的心紧了紧,他看向面前看得出沮丧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说不出来。
“她不想我回黔州去。”岑姣继续道,她擡头看向魏炤,眸子晶亮,“我在想,她不想我回去,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发现什么,会成为梅山,成为桑寻的敌人呢?”
轰隆一声,窗外惊雷落下。
大雨瓢泼,倏然而至。
像是头顶的阀门被人打开了一样,雨水在一瞬间倾泻而出,
山中终年不消的岚烟,也被这样大的雨冲刷得淡了两分。
岑姣擡眸看向窗外,梅山很少会有这样大的雨,大得像是在黔州的山里。
她回头看向了魏炤,“我想,我不会成为桑寻的敌人的。”
“什么?”魏炤一愣,没有明白岑姣的意思。
岑姣对着他笑了笑,“除非桑寻杀了你。就像当年赵侍熊不顾我的阻拦,杀死了昭昭一样。”
魏炤看着岑姣,他知道,这是岑姣将他划成自己人的意思。
他该高兴,可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人,却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之前我们讨论赵侍熊的时候,魏炤你说过,他是用一点真话,把其他的假话也变成真话。”
“假设,我不是桑南的徒弟,在发现那个青铜??后,我会做的,仍旧是去找熟悉古董的人去查青铜??的来历,那时,我会发现,大禹治水是假的。”
“我想,我的母亲用了和赵侍熊一样的招数。”
“她希望我查到大禹治水是假的,从而认为什么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神话故事。”
“她似乎,不希望我找到真相。”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魏炤问。
“现在?”岑姣站起身往外走,听到魏炤的问题,她回过头,笑了笑,“现在当然是搞清楚顾姓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刚刚,我想到了一个或许与顾寻他们有关的故事。”
“什么?”
“——精卫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