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之人（1/2）

归来之人

所有的关心,都化成了无能为力，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虞秋迟单薄的后背，清晰的骨骼在手下愈发硌人。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阿娘早已瘦弱成这般模样。那样爱美的她,又如何能接受自己这般枯瘦呢？

杨珺不敢想,甚至不敢继续轻抚,她害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怕伤了体弱的阿母。

直到虞夫人呼吸渐渐平缓,眼角都带起几分湿意,显然是太过用力咳嗽所导致的。杨珺拿起帕子,轻轻在阿母眼角沾了沾,一边打趣儿道：“阿母,这入了九月,夜里便凉了几分,你可莫要贪凉，伤了身子。”

杨珺絮絮叨叨的模样，俨然一幅长辈的模样。

闻言,虞夫人低低笑了起来，佯装怒意：“你当我还是孩童呢？夜里睡觉都不老实。”

说到这,虞秋迟也想起了杨珺小时模样，便柔声道：“珺儿小时就是这般,初夏便开始贪凉,钻进被子的小手小脚，总会趁我不注意偷偷伸出来。”

虞秋迟面上流露出一种对往事的向往，恰巧窗外的暮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整个人愈发温暖。

杨珺闻言痴痴一笑，晶莹的水光在眸子间流动,动作轻巧地抱住虞夫人，轻唤道：“阿母，那时你打我了吗？”

话音柔和，她心上的一个角落，此时已经被暖意充斥，语气都在不知不觉中放t缓了许多。彼时的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成了阿母的孩子，正躲在温暖的怀抱中，听着大人，慢慢地回顾着记忆中的童年。

就好像，杨珺也真的存在于虞夫人的记忆中。

“怎么舍得呢。”，虞秋迟眸中皆是温柔，动作轻柔地抚平杨珺的发丝，眸子中的关爱都快溢了出来。

杨珺眉间的笑意荡到眼角，最后越放越大，“阿母好温柔，我好幸福，成为了阿母的孩子。”

“傻孩子，你本就是阿母的孩子。”，虞秋迟揉了揉杨珺的头发，眸中的笑意半分不减。

柔和暮光落下，几分凉意也随之而来。虽是刚入了九月，可杨珺不敢有半分的含糊，她早早地就开始为家中人准备着冬装，便是在兰台学堂读书的谢浔都不可避免的做了两身。

这不，前几日还在虞夫人怀中撒娇的杨珺，此时正端坐于马车中，左手边是一脸迷茫的芸华，右手边是刻意跟上的杨明菡。

杨珺坐在中间，微笑道：“怎么，不愿意去兰台学堂？”

话语中的笑意太过明显，叫人听不出半分的威慑力。

杨明菡明亮的眸子扫过杨珺，而后又不屑地转过头去，半点没有搭腔的想法，毕竟她此时还在气头之上。

她执拗地哼了一声，漂亮的小脸高高扬起，目光却开始留意着身后杨珺的动作。生怕因为自己的小性子惹得阿姐生了气，不过这些都没有表现出来。

杨珺看了眼心口不一的小妹，面上的笑意愈发亮堂了，她朝芸华使了个眼色。

故作惋惜“听说兰台学堂风景宜人，有一处池塘上铺满了荷花，白中透粉，娇艳至极……”，她扫了一眼按捺不住的杨明菡，继续道：“若是你不愿意去便罢了，顶多是看不到荷花而已。”

此话一出，杨明菡心下都慌乱了几分，原本就是因着自己的性子，阿姐才会将自己带去的，若是还未出门就下了马车，那不是失了颜面？

对于十一岁大的杨明菡来说，世上之事除了家人，第二大的便是自己的颜面。

别看她骄傲的似只孔雀，整日扬着小脸走来走去，可心中极为害怕被人驳了颜面。

更何况她幼时，便常听家人说，“明菡便是明媚的菡萏，是世上顶顶好的人儿。”，小小的杨明菡便将这句话给记了下来。后来的行为举止上，她极为信奉这句话。

芸华收到了自家小姐的暗示，默契地添了把柴“小姐可不要抛弃芸华，奴婢还是挺想去看一看的。”，一边探着脑袋悄悄打量着三小姐的表情。

熟不知这句话刚好击中杨明菡的下怀，她猛地转过头，看着杨珺。彼时她眸中泛红，泪珠在眼眶中蓄满了，她固执地仰起头，不让泪珠轻易落下。毕竟她可是杨家最明艳的菡萏，定不会轻易落泪。

直到泪水慢慢逼回，杨明菡哽咽着声音道：“阿姐，你怎么这般欺负我。”

方才芸华说得话太过刻意，她咂摸出了不对劲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个圈套。

不过，她才不会这般轻易就钻进设好的圈套中。

杨珺面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温婉，柔和的目光直直看向了杨明菡，她手中的帕子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还未派上用场，泪水便被固执的小妹给硬生生逼了回去。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在莹白的面容上，突兀的挂着。

可怜似兔儿，瞪着通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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