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2)
“你当真以为她们不知吗?”卫骧幽幽一声。
恰时身后“砰”得一重响,尹姝与蔡清怵然一惊,不寒而栗。
蔡清见是身后的那扇窗被风吹落叉杆而合上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你说话为何总如此渗人,还有你方才那句话是何意,她们知晓?”
卫骧未答,反倒又问起尹姝,“她与你说的不知里头是何物?”
尹姝颔首。不明其意,却见卫骧递了手中阴童过来,将阴童背侧暴于尹姝眼下。方才在梁齐氏屋内昏暗她看不太清,如今看得分明,阴童后背以朱砂写着小字:
梁文道,梁齐氏。
字迹娟秀,出自女子之手。
尹姝心骤然而沉,心口发涩。这应当就是梁齐氏写下的,那她自然也深谙此事。
卫骧将阴童首身相接,“若我猜得不错,这阴童之法是自暹罗一国传入大明,名唤佛童子。要的就是以真身锁魂,再养魂,向佛童子有所求往后皆可得偿所愿,非善待者会遭其反噬。”
蔡清一激灵,“这么邪乎?”
“自然邪乎,此法违伦背道,圣上初立大明之时就将其叱为邪术,大明上下皆禁用此法。”
“那他们竟敢!”蔡清一拍桌案,怒高三丈,“好他个辽东,天高皇帝远的,还真就敢胡作非为了。这万海寺的小和尚哪有这胆子,背后必定是有人唆使!我就说呢,就连死了人也无动静,想来上头那些人早已沆瀣一气,圣上遣其来统辖辽东治,他们莫不是颐养天年来了。”
蔡清一把抓过卫骧手中的阴童,恶狠狠道:“管他阴童阳童的,这邪物就留不得,小爷日后见一个烧一个。如今证据未确凿,又无批捕文书,不好抓人,待明日先去寻去这叫什么玉川的孩子家中再定夺,卫骧,你当如何?”
卫骧淡淡一声,“嗯。”
蔡清方才见卫骧拿着这阴童背侧于尹姝看,他便也留意了一眼,惊嘑道:“梁文道!”
“卫骧,这不就是你让我去查的那个山东来的盐商吗?”蔡清方才被这死婴之事耽搁,全然忘了自己连夜回来的缘由,见了这三字时才又记起,“我去了趟盐课提举司,盐引往来皆有记录在册,梁文道四日前就已到司中购了盐引,他缴了足足六个月的盐价与盐税,可我去了盐场,却说无人见过他,他并未去支盐。这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你说若死了也得见尸体吧。”
尹姝心惊,这竟与卫骧和她说得无异,就连梁文道会购得六个月盐价的盐引都说得毫无差错。
“如今人不见了,他手中盐引也下落不明,也不知是落在谁手中。虽盐引有大小引,可梁文道全买的大引,一大引有盐三百斤,值百贯钱,他买了半年的盐量啊,这得多少!”蔡清也不知是在惋惜梁文道还是那些不知所踪的盐引。
“除梁文道外,还有几个盐商?”
“还有四五个。我已派人盯着了,这几人昨日才在盖州落脚,今日才去盐课提举司购盐引,而梁文道月初之时就来了。”敢揣着千贯钱在外闲荡,他心也是大。
“再派人盯着盐场。”
“早安排妥了。”蔡清一脸得意,“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嗯。”卫骧难得脸色柔和,“今夜就此,都早些歇吧,蔡清,你明日随我下山一趟,去寻你二人口中死了孩子的那家人。”
“那尹姝呢?”蔡清见他与卫骧谈起盐引后一直沉默的尹姝,瘪了瘪嘴,“万海寺如今乃四伏之地,她一姑娘家的将她一人留在这儿实在不妥。”
卫骧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日一道去罢。”
“是。”尹姝予蔡清莞尔,心中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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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清寻个人实在是快,只在那日的酒楼中问了两嘴疯疯癫癫寻子的女子是何人,便连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皆一清二楚了。
那日闹事的一家是城北的马家,男的是个脚夫,平日皆以拉骡马物货为生,这两日赶上城中客商络绎,他昨夜赶货至四更天,此时日上三竿了还在屋中呼呼大睡。
蔡清头一回好脾气,走上前叩了叩门,无人应答,他又叩了叩,只是好半晌才听院内传来一道声,“谁啊?”
“来寻马三钱。”蔡清此时已有些没耐性了。
门一打开,门扇摇摇欲坠,来人却是见惯不惯娴熟地将其一扶,头往外一探,“是谁?”此人正是马三钱母亲,那日咄咄逼人的老妪。
“来寻马三钱。”蔡清又道。
那老妪老眼昏花,可见外头三个是生人,十足谨慎,“他不在家中。”
“小爷在外都听见他呼噜声了,还说不在家?”蔡清最烦这t套,就要绕开她径直往门内去。
“他娘的谁啊,一大早扰老子清梦。”屋内骂骂咧咧走出一人,睡意惺忪,他挼着眼向院前走来,待看清了为首的蔡清,他圆目一瞠,转身就往屋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