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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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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后背沾了什么?”

尹姝拗手摸了摸,“这天潮,兴许是哪儿蹭到的泥尘吧,民女这就去换下。”尹姝也没太在意,只是懊恼自己今日穿了这一身藕色,好好的衣衫又叫她糟蹋了。

卫骧沉声,“去哪儿能沾了朱红色的泥?”

“朱红?”尹姝一怔,忙不叠跑回屋内去了,再出来时她换了一身衣,手中摆弄着方才的夹袄左看右瞧的,“还真是朱红的,细看还有丝靛蓝。”

不像是泥,像是彩画的漆色。

尹姝环顾一周,禅院素净,并未用朱砂粉墙饰柱,放眼万海寺,似是只有大殿中的佛像彩画绚丽,用的一贯是些明亮之色。

佛像?

不止大殿中有佛像,她记得法堂中也摆着。

对了!法堂之中还有一面极大的寺观壁画,皆是佛道造像,画中百佛法衣正是朱红。

尹姝这才想起,她先前搀扶跌跌撞撞的梁齐氏之时,被她的力带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正撞上壁画,应当就是那时沾染上的。

尹姝一五一十,却见卫骧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他指尖撚了撚,指腹以沾染了些,“壁画?”

“是。应当是下过雨的缘故,壁画返潮,才退了色。”

卫骧掠过她手中衣衫,“只下了一个时辰的雨,不至于如此。”

“难道这色还是新绘的不成?”尹姝想起第一回去法堂所见,“那日民女去法堂听经时瞥了一眼,壁画完新,与今日见到的并无什么差异,看得出来是有人时常打理的,更无画色脱落或是褪色的迹象。”

简而言之,这壁画无需重绘补色。

其实壁画重绘并无不妥,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免叫人多想。

“吴进说,求子坛摆在法堂之后的地窖中。”

尹姝附和颔首,“是。”她自然记得。

“如此,尸体要藏在法堂中也不无可能。”

“法堂?”尹姝讶然,昨日她在法堂中待了大半日的,也未发现可藏尸之地,“大人,法堂四壁并未砌筑低台。”连一个小孩都藏不了身。

“昨日你待在法堂时,可有人搜查过法堂。”

卫骧这番话将尹姝问住了,她回想了一阵。

好像还真没有……

她去时法堂中容下了百来个寺僧,后又是寺中女眷的安置之所。正因如此,从始至终好像都无人想起要搜查法堂。

尹姝后脊背一阵凉意,若真如此,那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还真是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

“大人,如今法堂无人,应当疏于看守,我们要不去瞧瞧?”

卫骧见她方才还在揉眼哈欠的小姑娘如今又振奋十足,讶于她这精气神连蔡清也逊了几分,他颇为嫌弃地往蔡清屋内看了眼,连个小姑娘也不如,不过是块尸肉就吓得病了,还真是柔弱。

“有事明日再说,今日你早些歇息。”

“那好……”听卫骧如此说,尹姝乏意又席卷而来,“大人若有事,便来唤民女。”

卫骧颔首。

“尹姝。”

见卫骧郑重其事,尹姝睁大了眼等着他发话。

卫骧的t目光落在她一身深青色的衣裙之上,徐徐开口,“待能下山之时,再去买两身裙衫。”他顿了顿,又看向尹姝手中藕色夹袄,添了一句,“带上蔡清,他眼光好。”

说完,卫骧转身入了屋,徒留尹姝一人在风中凌乱。

……

尹姝一夜好眠,自她来万海寺后不是早起跟着卫骧蔡清下山寻人,就是夜半进山验尸,她有些时日没睡得这般畅快过了。以致于她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是禅院院外繁杂的脚步声与谈话声吵醒,她起了身开了门,庭院中央立着道俊拔的身姿,他负手望向院外,遗世而独立,尹姝不敢惊动他,轻手轻脚走过去。

“醒了。”

尹姝尴尬,“大人。”

不见卫骧说话,尹姝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见不时有三五人往外去,手中匣盒包袱的,步履匆匆,生怕多停留一刻似的。

“大人,这是?”今日差役不值守了?怎的任由人在外肆意窜动。

“放行下山了。”

“今日就放行了?”难怪众人不肯在寺中久留,“凶手还未寻到,为何就放人下山了?”

“他们本就与此事无关,走了便走了。”卫骧收回目光,“刘豫来了。”

“刘大人来了!”尹姝欣喜,能在异乡见到他,她自然欣喜。看来邬大人当真是快马加鞭将人请来的,“卫大人,那我们要去见见刘大人吗?”

“不急于一时。”

也是,他现下应当忙得焦头烂额。

“尹姝。”卫骧音色低沉,“你觉着刘豫是怎样一个人?”

“刘大人他——”尹姝正要回他,可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卫骧不对劲,很不对劲。

卫骧从始至终都是不动声色之人,情绪外泄在他看来乃大忌。此时话音中隐隐的怅然是她从未在卫骧身上见过的,尹姝也敛起喜色,“大人……”

“你说说看。”

“民女虽在经历司一年之久,可算上上一回,见过刘大人也不过四回。第一眼见到刘大人时正逢一年多前的一桩命案,案子棘手,他从山东府亲自前来,那时民女已在经历司了,怕众人非议,廖大人从来只叫民女偷偷在殓房验尸,刘大人来时,民女怕极了,生怕他察觉经历司中有个女仵作而将民女赶走,卫大人也知晓的,民女祖母身子差,素日以药度日,这份差事丢不得。可没想到,刘大人非但没赶民女走,还叫民女留下验尸,破了案后,刘大人赏了民女一贯钱。”

“说出来也不怕卫大人笑话,那一贯钱终是能让民女喘上一口气,缓了足足三个月。我们这差事本就小利,多是靠些大门户打些赏银。”

这也是她跟着卫骧来盖州的根本缘由,他给的赏银实在是有些多。

“所以民女知晓,刘大人给的那一贯钱并非是按察使司的工食银,应当是大人从自己俸禄中扣下的。刘大人对民女多有关照,他在是总会替民女说话,这一年来民女心中感激。”

卫骧见尹姝情之切切,无半分虚假,也认同,“他看人确是很准。”

尹姝思绪有些波动,也无心去听卫骧话中夸赞与否,“大人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卫骧未回应她所问,反倒又问起她来,“尹姝,如若有一十恶不赦的罪人,他杀人无数,丧尽天良,可待你如命,救过你又或是能为你而死,那他究竟是善人还是恶人?”

尹姝缄默,卫骧也不急切,等着她慢慢想。

“大人。”尹姝不知卫骧想从她口中得到怎样的答案,“善人是不会杀人的,他既起了杀心,心中便是有恶念,善恶不分,便是恶。”

“嗯。”卫骧不意外,听着确确实实是尹姝会说出口的话。

“大人今日有些奇怪。”往日说句话都嫌费功夫的人今日倒在此与她谈起善恶来了。

“刘豫来了。”

她知道啊,方才他不是说了吗?

“他为何会来?”这话像是在问尹姝,又像是在自语。

卫骧这话真把尹姝说糊涂了,若非怕冒犯了卫骧,她真要问一问他可是没睡醒?“不是邬大人派人去请的刘大人吗?”

“邬永昌给吴进的书信被我拦下了,所有的消息都出不了城。”

“那……那是大人您派人请的?”尹姝说得没底气,他请人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没有。我的信还未送出去。”

“什么?”尹姝脑中杂乱如麻,“无人送信,那他是如何知晓消息的。”

“自然是有人送的,只不过不是我们罢了。”卫骧冷笑了一声,“我们皆被骗了。”

尹姝屏气凝神,等着卫骧说下去。

“刘豫根本没回山东府述职,他一直就在盖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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