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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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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风愈发凛冽,雨自廊檐滴水瓦倾倒而下,连成一面水帘,堂外的那棵菩提树亦有些模糊了。

法堂中寂然无声,尹姝见这剑拔弩张之势,恨不得钻进地缝中让人看不见才好,这种场面她待在这儿的做什么。

她知道卫骧贯会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的,从前她就见识过,也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可如今一见,还真是相形见绌了。卫骧待她……还是收敛了许多。

刘豫先笑出了声,打破僵局,“卫大人可是在说笑?这差了数再去单玉堂或是马三钱屋中搜一搜就是,来问刘某,刘某不知情又如何作答。”

“卫某还以为单玉堂何事都会与刘大人说呢——”

刘豫面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卫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卫大人之意,是说本官与单玉堂暗结?”

卫骧失笑,“刘大人言重,卫某的意思是,刘大人可知那尸体并非是梁文道?”

“什——”邬永昌不经意出声,又仓皇收了回去。他看看堂内几人皆无诧色,就连那小仵作亦然。这……怎么大家都知晓实情似的,只有他一人是局外人?

刘豫不解,“不是梁文道,那又是谁?况且,方才卫大人审问时为何不说?”

“真凶还未捉住,卫某岂敢掉以轻心?若是有心人安插了眼线在万海寺,卫某亦是难防。”说至“有心人”三字时,卫骧刻意加重了字音,“卫某是信得过二位大人,遂将此事告知。”

刘豫未开口,倒是邬永昌先没忍住,他听得是愈发糊涂了,“卫大人此言何意?为何说真凶还未捉拿,不是单玉堂吗?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单玉堂是凶犯不错。可尸体仵作已验过,人是死于三四日前,而梁文道少说也已死了六日。”

“不是梁文道?那这死的又是谁?”邬永昌吃惊,怎的又平白冒出一个人来。

卫骧静默了片刻,问道:“不知邬大人这儿可有人报官?”

邬永昌会意,“并无,近日司中无事,城中并无人失踪。”

“那这半年来呢?”

邬永昌深思,给了卫骧一肯定的答复,“也无,今年太平,并未出过事。”除了这两日的大案。

“那看来,死的并非是盖州人氏。”卫骧转而与一直在旁听的刘豫道:“刘大人,此事您可有数?辽东大小城中,若失踪三月之久的皆上报至提刑按察使司,有六月之久,便由提刑按察使司再上呈至刑部山东清吏司。卫某翻阅过刑部卷宗,这几年来并无失踪者录入于册。”

“确实。”刘豫神色自若,“这些年辽东安定,失踪案寥寥,能报了官的也皆是些童叟走失,最多不过六七日也都寻回。卫大人若是不信,尽管查阅各地卷宗,刘某绝无二话。”他一脸坦然无畏,就连一丝的眼神躲闪也捕捉不到。

“卫某自然信得过刘大人,既然刘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这死者应当就是外府之人了。”

刘豫眼底波澜不惊,“如此就要劳烦卫大人将人交由府衙处置,辽东大小事务刘某在所不辞,可若涉及外府,那刘某无权干涉,可谓鞭长莫及,望卫大人海涵。”他瞥了眼堂外,见雨有渐小之势,“卫t大人,时候不早,刘某还要渡今日最后一艘船回山东府述职,若耽搁了,刘某不好交代,还请卫大人见谅。”

卫骧阖了阖眼,并未说话。

见卫骧并未阻拦,刘豫面色一松,与二人揖手道别,便往外去。

可人才迈过槛,面前忽而冒出几道身影拦住了刘豫去路,为首之人正是大病初愈的蔡清,他拔出手中佩剑,正经之时倒确实有几分威慑力,“刘大人还请留步。”

刘豫脸一黑,转过身去,此时他早已无心在人前掩饰勃然怒意,“卫大人?此乃佛门之地,卫大人却派人带刀剑入内,是对佛祖不敬。刀剑相向于朝廷命官,是于本官无礼。卫大人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卫某自然知晓,卫某只不过想让刘大人暂留下罢了。”卫骧一脸的冠冕堂皇,可这话说出口任凭谁也是不信的。

“若是本官偏要走呢?误了要事,恐怕卫大人担待不起。”刘豫咬牙切齿,他死死凝看着卫骧,恨不得将他全身盯出窟窿来。

卫骧黑眸蒙上来一层冷意,“眼前有更为要紧之事,孰轻孰重,刘大人应当能定夺。更何况今日大雨,船行不便,刘大人何不迟一日再走?为顾及百姓安危,卫某早已派人前去码头,勒令今日船只皆不可入海,刘大人去了也是无功而返。”

“卫骧,你!”刘豫直指向他,“你扣留本官在此,意欲何为?你莫要忘了,本官官至四品,而你不过是个六品的主事,以下犯上,本官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尹姝看着刘豫的面目狰狞,心缓缓沉了下去,眼前的刘豫极为陌生,她在想,从前见到的那个慈善的刘大人究竟只是他的表象,还是他变了?

卫骧说得不错,她总是识人不清,吃一堑并不长一智。

卫骧不在怕的,刘豫那番话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他自顾从怀中掏出一物,“卫某是无权,可这个总有吧?”

刘豫眯起眼,眼底的震骇与恚怒已翻起惊涛骇浪,“你为何会有刑部令牌?”

“郎中大人以令将辽东事务全权委于卫某。刘大人方才不是说要回山东述职?不必的,向卫某述职也是一样。”

卫骧说话平铺直叙,无代权的傲气,反倒有宽解他人替人着想的意味在里头,可刘豫听来却是刺耳极了,他堂堂四品官员向一六品小官述职,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他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将怒意压下些。

“既要商议要事。”刘豫环顾四周,“这地儿不太妥当吧,不如卫大人随刘某下山去司中相商?”

卫骧油盐不进,“就在这儿吧。刘大人的人也不必在寺外等着了,没个三五个时辰,刘大人恐怕走不出万海寺。”

“卫骧,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将本官的人支走,意欲何为!”

“吴大人已带厨子去寻尸体了,那刘大人总要看一眼的,况且,卫某还有一物也想让刘大人看看。”卫骧看了眼恨不得将头低埋到地底的尹姝,“尹姝,带你家刘大人去禅院休憩片刻,给他沏壶茶。刘大人,不知您喜爱喝什么?”

刘豫没理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与尹姝擦身而过时,他瞥了她一眼,嗤道:“你也好得很。”

尹姝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

三人就在禅房中坐在,谁也不与谁说话,自然,邬永昌是不敢说。刘豫面前的茶凉了七八回,尹姝添了又添,可他一口都未饮过。倒是卫骧,一个时辰里连饮了三盏,今日还有闲情逸致品鉴起来。

“大人,尸体找到了。”院外传来声响,吴进从山郊外折回,此时与另一官吏扛着一半人大的布囊回来。

这里头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卫骧也不避讳,让吴进将东西擡进了里屋,泥土气混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腐味在屋内弥漫开来。吴进打开布囊,里头尸体零碎,七七八八地躺在地上。

两只断手孤零零地摆着,双腿至膝处被人截断,下腹与腿也已断开。尸体是被人从腰间所斩,此刻腹中肋骨赫然可见,虽从湿土中挖出覆了泥,可尸肉腐败血肉模糊仍旧依稀可见。众人见状强忍着别过脸去。

吴进又派人将前两日在寺中发现的尸块挖出取了过来,好巧不巧,这些尸块正是眼前所缺的双臂与胸膛骨。

“吴大人,民女来吧。”尹姝二话不说就在七零八落的尸块旁蹲下身,她三两下功夫,尸体就被重新拼凑起来,除了缺失头颅,极其完整。

“头颅呢?”邬永昌看了一眼又匆匆转过身。

吴进道:“禀大人,并未寻到。”

刘豫本就心中不快,见卫骧又将尸体明晃晃摆在他眼前,气得直哼,“卫大人不是说还有东西要予刘某看,不会就是这个吧?”

“蔡清,将东西带上来。”

“是。”

尹姝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面又查验起尸体上,这些断痕手法相似,毋庸置疑是出自同一人,只是这尸体……却不是一个人。

有两差役擡了一张藤竹小榻,地上的尸体骈列相摆,榻上也是一具尸,正是她第一日来盖州时见到的。

两具尸,身长相似,皆无头颅骨,就连碎尸断裂之处也同出一辙,只是后来者看着时日太久,只剩一堆骨。

尹姝看着两具尸,突然想起什么,双眸一亮。

邬永昌看看左侧又看看右边,“这……这又是谁?为何会有两具死状一致的尸体?”

“邬大人。”尹姝放下尸块起身,“这里共有五具尸。”

“什么?”邬永昌大骇,是他听错还是眼花了?“这分明就只有两具尸,不是吗?你这话是何意?”

邬永昌问她话时尹姝却是瞥向刘豫,可刘豫并未看过来,他端着那杯茶似烫口一般抿了一口又一口,可她后来并未再添,那杯茶早已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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