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2)
可若只是一般的玉,碎了便碎了,为何要调换?是因那块玉能查到来历,还是那块玉上有什么字样?
“明珠姐姐,明珠姐姐!你在想什么。”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尹姝回神,松了手,玉坠子又落回他身上,“玉锦,你阿姐平日喜欢什么玉?”
“玉?”苏玉锦有些谨慎地往后退了半个身子,“你与我阿姐这般亲厚,为何不去问她?”
尹姝就知他不好糊弄,“你阿姐不是快生辰了?我是要给她备生辰礼,我不好问她,自然来向你讨教了。”
苏玉锦一听,便打消了顾虑,“原来如此,明珠姐姐想过送什么给我阿姐?”
尹姝从怀中取出薛云筝遗落的玉珏,重新拼凑上,递到苏玉锦面前,“你阿姐有没有这样的玉?若她有了,我便不送了。”
小脑袋凑了过来,盯了好几眼,摇了摇头,“没有。可是这玉珏太素了,我阿姐不会喜欢的。”
尹姝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遂将玉珏收了起来,“那我就不送这个了。方才我问你的,你可不许跟你阿姐说,届时这生辰礼送出去也少几分意思了。”
苏玉锦嘿嘿笑了两声,指尖在紧闭的双唇上比了比,尹姝欣慰地拍了拍他脑袋,又给他递了一块花糕,“晚膳还得两盏茶呢,你吃块填填肚子。”
苏玉锦接过,咬了一口甚是满足,“明珠姐姐,下回你们出府玩儿带着我好不好?”
尹姝偏过头看他,“你母亲不是让你念书?你还敢乱跑,听说你前日还在学堂把书撕了?还被你父亲打了?”
“没有打,只让我跪了祠堂。我日日读书,日日背书,嘴皮子都要念破了。”苏玉锦将最后半块一股脑儿塞入口中,腮帮子鼓起,口中含糊道:“我阿姐也不蠢笨啊,怎么还不明白,带上我,我阿娘便不会责备她出府了。”
尹姝知晓苏玉珍出府难,平日都是得王明珠照拂。“三日前从亭山别苑回来,你母亲又训斥她了?”
苏t玉锦摇摇头,“我母亲没训斥她,是我父亲,我看他们二人一同回来时都沉着脸,想来父亲定然训诫过她了。”
尹姝擡眸。一同回来?
“那日你父亲去了亭山接你阿姐回府?”
苏玉锦终是将糕咽了下去,又灌了一口温茶,“这我如何知晓,兴许是路上碰见的也说不准。明珠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今日是怎么了,问这么多。”
见自己被一个孩子质问,尹姝也不曾有一丝慌乱,她抚上他脑袋,“你阿姐有心事从不与我说,那日是我带她去的别苑,若她因我遭家中责备,我心中过意不去。”
“不打紧的,晚膳时父亲一句都没责备,还让我阿姐早些歇息呢。”苏玉锦张望着四周,挪着不安分的身子,“我阿姐人呢,怎么还不回来,都要开宴了。”他跳下石凳,没等尹姝回应,就往外跑,“我去找阿姐。”
青玉也拦不住他,尹姝只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必管他,随他去罢。”
青玉贴过身来,低声道:“姑娘方才为何那般问小公子,可是有察觉到什么?苏家的这位性情不定,有失礼数,听闻还撒谎成性,奴婢觉着他的话不可尽信。”
尹姝神色淡淡,“我倒是觉着他更可信一些。”
“啊?”青玉不太明白,“那姑娘又是怀疑谁?方才不是说薛公子身上有疑点吗,难不成还有旁人?”
“青玉,府中你与谁最要好?”
青玉也习惯了尹姝总是没头没尾的问一嘴,不假思索回道,“绿芜,我与她一同来的府中,也有七八年了,怎么了姑娘,是有何不妥?”
尹姝面无神色,话中没有丝毫情绪,“方才府中来消息,绿芜死了。”
“什么!”青玉面色一变,刹那煞白,那双眼瞪得如濒死的鱼目,“姑娘……”她声音都发颤,“当真?她怎么会?我们出来时……她分明还好好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两日她也不能出府,是不是冲撞了夫人?不对不对,夫人再恼也不会将人打死的,那怎么会死呢,是不是有谁要害她?”
青玉攥着手低喃,唇间血色全无,“姑娘,奴婢,奴婢想……”她欲言又止,她自知不妥,将话都咽了回去。
尹姝看出她在想什么,“你想回府去看看?”
青玉红着眼,眼中尽是祈求,却不敢说话。尹姝见她真要哭出来了,心一软,攥住青玉颤抖的手,“对不住,是我骗了你。”
青玉茫然地看着她。
“绿芜并未出事。”
青玉没缓过神来,“那姑娘为何要这般说。”生死是大事,即便尹姝是那位卫大人带来的人,此时的青玉也有些微恼,可碍于如今她是主子,青玉也不好发作。
“你方才不是问我怀疑谁吗?你看,你与绿芜七年情谊,知她出事之时,你明知在宴中走不开身仍想回府一探究竟,旁人口中亦真亦假,自然不如眼见为实。那你家姑娘呢?”
她家姑娘?
是啊,她家姑娘出了那么大的事,递到府中的帖子不绝,可并未有一人登门,拜帖是为礼数,可生死面前的关切还比不过这些莫须有的规矩?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就连苏姑娘亦是如此,她若真来了府上,夫人还真能将她逐出去不成?若出事的是苏姑娘,自家姑娘哪里坐得住身,早就去苏府一看虚实了。
青玉被尹姝这么一点,脑中倏地豁然,头顶阵阵发凉,“所以姑娘是怀疑苏姑娘?”
“说不上,毕竟无凭无据的。”
青玉有些迟疑,“可是姑娘,苏姑娘与我家姑娘推心置腹,二人并无隔阂,她为何要害我家姑娘,而且那日她先于我家姑娘下了山。”
尹姝反问:“你看见她下山了?”
青玉一噎,她自然没看到,知晓内情的王明珠与红湘都死了。
“别苑的厢房并不通后山,要去后山需从前院绕出,这其间有百丈远。她畏高,自然不会以身犯险。更不必说那时别苑已无旁人,你觉得谁能说动你家姑娘去后山?”
“自然是姑娘信得过之人!”
青玉说完自己也怔住了,这不是正指向苏玉珍!
见青玉在思索,尹姝继而道:“你方才也听见了,苏玉锦说你家姑娘身死之事是在苏玉珍与他父亲的谈话中听来的。”
青玉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只是木讷点头。
“府丞苏大人与府尹大人一同当值,尹府每日散值最早申时初刻,最晚也不过申时正刻,昨日坊间传闻明珠已死之时,苏大人应当还在尹府当值。待他散值回府之际,府尹大人早派人放出消息说明珠未死。且他二人同在尹府,府尹大人必然会辟谣不实言论。那为何苏玉锦还会听到苏家谈论明珠之死?”
青玉面色还未大好,接连的事情叫她顿感无措,“姑娘,苏公子的话当真可信?他还那么小,根本不记事,又或许是他听错了?”
尹姝摇头,并不赞同,“这个年岁的孩子能记事,苏玉锦亦然,可他对时日并不太敏感。方才我故意问他前日是不是在学堂撕了书,被苏大人打了板子,他只反驳我不是被打而是跪祠堂,但未纠正我并非是前日。随后我又问他三日前苏玉珍回府时,她母亲有没有责备,他记得苏大人沉了脸,甚至记得苏大人在晚膳时说了什么,却唯独没有提及此事并非发生于三日前而是两日前。”
青玉心惊,竟不知其中还有这一桩桩门道,她方才乍耳一听,可什么都没听出来。原来尹姑娘方才看似无心,实则句句都在试探。
“因而我觉着,苏玉锦听到那句话应当不假,他方才用‘先前’二字,他记不大清,想来应当是昨日之前的事了。”
青玉大骇,听得人阵阵发麻,“也就是说,苏家在姑娘坠崖那日就已知晓姑娘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