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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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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的。”薛易之颔首,“冒昧一问,尹姑娘的名是哪个字?”

尹姝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个,可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如实道:“静姝的姝。”

“姝?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他呢喃了句,“这个字不错。”

尹姝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接话,可又怕他出口再问她家住何处尔尔的,只得想法子岔开话来,“薛公子怎么没回府?”她今日才出来两回,回回都遇上他,实在有些巧,她不免多想。

薛易之一顿,不知为何,还听出些许酸涩的意味来,“哪里闲得住,薛家上下几十余人还须得我这几间铺子来养活呢。”

“养活薛家?”也就是说那间酒肆的东家也是薛易之?可他为何会如此说,他父亲不是左布政使吗,还养不起薛家?

薛易之闻言一笑,有些无奈,“左布政使……只是瞧着风光罢了。为官者,若是两袖清风,仅凭那点俸禄,也只不过一家人勉强温饱罢了,我为商,虽被人所鄙,可好歹如今家中衣食无忧,倒也不觉有愧。”

尹姝望向他,似乎想起青玉与她谈及薛家诸事,薛父不满于他为商,亲弟弟薛云筝也不待见他,那日在薛家别苑遇见他时,他也是一人,身旁无人跟着,吃茶听戏时他也未露面,在薛家像是个外人。

倒有些可怜……

薛易之见她双眼微红眸底没了笑意,一愣,“怎么?你还怜悯起我来了?”

“不是,薛公子误会了。”尹姝忙收回视线。

薛易之见她这来不及敛起的神色,忍俊不禁,“哪里还由得你怜悯起我来了,我如今也算是富甲一方,家底挥霍百年也不愁。”

尹姝收起同情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该怜悯的是她自己,一个为了几贯钱在外奔波之人竟可怜起他来了,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哎……

薛易之见她默默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失笑。他正了正色,将步子放得更缓,“如今朝堂境遇使然罢了,薛家如此,王家亦然,王大人廉洁奉公,这些年从未听闻有吃贿受赂,仅依朝堂俸禄岂能在顺天府屹立?王家全凭王夫人在背后维系,王夫人母家殷实,是江南富商沈家的旁支。”

江南富商沈家?

“薛公子说的可是富商沈富?”

薛易之偏过头看她,“是,你认得?”

“不认得,但此人名声在外。”

她岂会不认得,她母亲本姓为沈,母家也是沈家的旁支,这般说来,王明珠的母亲与她母亲也算是未出五服的姊妹。

那她与王明珠相像,也有依可循。

“薛公子还请留步,再过巷口便是王府,我认得路。”尹姝故作不经意地看了几眼,他们已走到外巷,可怎么也不见薛易之先前口中说的马车。

薛易之见状轻笑,也不瞒她,“不必寻了,并无马车,只是薛某托词为送尹姑娘一路罢了。”

虽无恶意,可尹姝有些不自在,“薛公子方才不是说要寻卫大人吗?”

“寻卫大人一事倒是不假。”还未等尹姝明白是何意,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尹姝,“你既得卫大人信赖,我便不再跑一趟了,劳烦你替我交给他也是一样。”

“这是?”尹姝没打开,可看着背后印出的墨迹,似乎密密麻麻写满了什么。

“这是我誊录的,你可打开看看。”

尹姝依言打开,一入眼便是熟悉的名字。

乔茂。

十几行的“乔茂”二字,而后跟着不同的人名与时日,又紧随着城中大小肆坊铺楼之名。

只听薛易之解释道:“乔大人之死不一般,他这几日多半见过与之利害相关之人,我命人翻查了大小酒肆茶楼的账簿,这几日乔大人去了何处见了何人都在上面。我一届鄙商,无卫大人那般的踔绝之能,但也不无小补,这应当也算是绵薄之力吧。”

尹姝将纸收回,小心翼翼塞入荷囊之中,“我代卫大人与王大人谢过薛公子。”这东西至关重要,若是以府尹大人或是卫骧t的名义查,虽说也并非查不到,可总要多耽搁一些时日。

只是……这东西是薛易之给的,其中真假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如若他给了假的名册引导误查,那……

一想至此,尹姝手中动作慢了下来。

“怎么,是信不过我?”薛易之驰骋商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缺,“怕我在其中弄虚作假?”

“薛公子言重了,我并未如此想。”尹姝怕他又看出什么来,匆匆将纸塞了进去。

“你如此想才是应当的,在卫大人身侧做事是当小心谨慎。”薛易之也不恼,倒是满眼笑意,“你与卫大人道一声,若是他想查,尽管前来就是,薛某绝不阻挠。”

尹姝福了福身,“多谢薛公子。”

薛易之摆摆手,“快回去罢,莫要在外耽搁了。”

尹姝颔首。

“那花茶若是吃了还喜欢,我再命人送些来。”

“不必了,多,多谢薛公子。”尹姝加快了步子,逃似的往巷子中去了。

薛易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于巷口,这才轻笑出声,他揉了揉那条隐隐作痛的跛腿,拿起帕子拭了拭额间因走得久而生出的薄汗。

“公子,您怎就走到这儿来了。”身侧传来气喘吁吁的一道声,正是方才的小厮,“公子腿可是又疼了?”

“无事。”薛易之故作不在意地直起身,“回去吧。”

……

“姑娘回来了,姑娘再不来,奴婢就要去尹府寻卫大人了。”绿芜见尹姝入了院,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能快上半刻钟的,因薛易之走不快,她也耽搁了一会儿,“府尹大人与卫大人何时回来?”

绿芜摇头,“不知,尹府并未来传过话。姑娘,如何?可有打探出什么?”

尹姝将两枚玉玦取出,摆在手心看了又看,在绿芜面前并未将话说全,藏了半句,“这玉不是你家姑娘的。”

“难怪。”绿芜给尹姝上了温茶,“奴婢先前就觉着这玉眼生。”

“眼生?”尹姝擡眸,神色一敛,“那先前怎么不说?”

绿芜不安地拧着指头,“姑娘,奴婢当初以为是自己记岔了,才未贸然开口。况且前日奴婢去夫人那儿取玉时,夫人说这是姑娘的玉,奴婢便也未多想,便认定这就是姑娘的物件儿,可方才再一看,确确实实觉着眼生。”绿芜察觉到不对劲,“姑娘,奴婢以为青玉知晓的,这才没开口。”她有些发急,“姑娘,奴婢是不是误了事?”

尹姝摇头,并未怪罪她,可随之忽而想起什么来,“绿芜,往日你家姑娘束衣簪发是经谁的手?”

“红湘。”绿芜应道:“她最得姑娘信任,不过我与青玉也常近身伺候。”

“那赤锦呢?”

“赤锦?”绿芜道:“赤锦来得晚,只管束院里的杂事,并不入内院,并未给姑娘绾发更衣。”

“对了,出事那日为何会是赤锦去寻你家姑娘?”

绿芜想了想,“那日姑娘您与卫大人前来,奴婢与青玉招待完姑娘您便去后厨忙了,我家姑娘要回来,要备晚膳,彼时只有赤锦手中无事,夫人便派遣了她去。”

尹姝起身,顾不得喝一口茶解渴,匆匆又往院外去。

绿芜见尹姝又要出门,纳闷,“姑娘又要去哪儿?”

“赤锦被关在何处?”

“在……在柴房。”绿芜鲜少见她如此肃然正色的模样,心知应当出了什么事,连忙快了几步赶在尹姝面前给她带路,“姑娘,赤锦怎么了?”

尹姝又依稀想起王明珠死的夜里赤锦说的那句话,“她说这枚玉玦你家姑娘平日出府会佩戴。连你与青玉都觉着眼生,那她又岂会认得?”

绿芜面色大变,这么大一个漏子先前竟无人察觉,“姑娘,那赤锦她——”

“我们先去看看。”尹姝说的是先去看看而非先去问问。

她大抵也猜到了什么,若赤锦牵扯到其中,应当也活不成了。

柴房外系着锁,绿芜拍着门,“赤锦,赤锦!”

可屋中无人回应。

尹姝从绿芜手中取了铜钥打开,推开门的一刹那,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正中的赤锦,正在绿芜走近要往内张望时,尹姝挪步挡在了她面前,“别看了,你去将夫人请来,再派人去尹府告知卫大人与王大人,请二位大人回来。”

绿芜见尹姝面不改色,一时间摸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状况,“姑娘,赤锦她?”

尹姝淡淡,“死了。”

查到谁,谁就死。已是第四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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