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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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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尹昭清!”

“三姑娘。”

尹昭清一走出胡府便瞧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将颈间的缠布往发下藏了藏。

“藏什么藏,我都知晓了!”蔡清气红了眼,上前就要来看尹昭清伤势,“那姓胡的狗东西竟敢如此卑劣,我非要弄死他不可,若他还能活着回到胡家,我就不姓蔡!”

“小伤。”尹昭清不在意地笑笑,她伤口当真不深,只是身上的血看着骇人罢了。

卫骧瞥了他一眼,“你先去司中等我,我送她回府后再去寻你。”

蔡清看了尹昭清一眼,既有卫骧守着也不会出岔子了,“也好。”他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捋起袖子朝着尹昭清挤眉弄眼了一番,“等着,我去给你报仇,让他跪着哭着唤你姑奶奶。”

尹昭清哑然失笑,蔡清话一多便更显得身后之人沉默,她向着于回舟看去,“于先生。”

于回舟面色不大好,在看到她背后的一摊血渍时,脸又白了几分,“你不该来的,胡家都不是什么善茬,既有一他便敢有二。今日之事闹得太大,方才我来时听闻都往宫里传去了。”

宫里……尹昭清担忧地看向卫骧,可这位“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仿若此事与他无关。

“三姑娘……”于回舟沉声,“仲孙贺一案也算是明了了,那尹大人呢?他二人可有在其中谋划?”

一提到这儿,尹昭清眸光倏地沉暗了下去,她回头望了眼牌匾上苍劲有力的“胡宅”二字,暗叹了声气:“不是他们。”

“是吗?”于回舟提着眉,“他们当真没有再说什么?”

她摇头,“万木春并不知情。”

“那胡遂安呢?”于回舟语气中有些急切。

尹昭清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我……”于回舟看了尹昭清一眼,慌忙别过眼去,在一闪而归之际,尹昭清从中看到了他的无措不安与愧疚。

“没什么。”于回舟揉了揉眼,“我不知今日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担忧你安危。”

她莞尔,没多t想什么,“说了无碍。”

一旁的卫骧瞥了于回舟一眼,有些不悦,“有话回去再说也不迟。”

于回舟神色一暗,“好。三姑娘先随大人回去吧,我还有事需得先去趟义庄,届时再来叨扰。”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蔡清也跟着一道走了。

尹昭清望着于回舟的背影良久,喃喃自语道:“今日怎么有些古怪……”

“走吧。”卫骧在旁出声道。

“来了。”

……

“尹昭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木拐捶青砖的清脆声,她不必转身也知晓是薛易之。

“我有话与你说。”生怕她走了,薛易之连声道,“不耽误你多久。”

尹昭清察觉到搀着她的那只手在话音落下时陡然一紧,她下意识擡眸看向卫骧,只见他松开了手,将头偏过去,“你不必问我。”

他话虽如此,可她分明瞧见他目色冷峻,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知晓,这是他愠怒的前兆。

尹昭清勾了勾唇,转而上了马车,“大人,我想回府。”

卫骧唇角微动,瞥了眼身后面色极差的薛易之,“嗯。”

“尹昭清!”薛易之见留不住人,疾声道:“你想不想知晓你父亲之事!”

尹昭清扶着车舆的手一僵,指尖不自觉收紧。

薛易之见她听进去了,眉间染上了一分笑意,“方才我忽而想起了些事,应当与一年前有关……我这人善忘,待过了今日,我还能否记得那些事儿便说不准了……”

尹昭清讽笑。他这是在威胁她?那她是不听也不成了?

“薛公子最好是真知晓些什么。”她知晓薛易之不怀好意,可她不敢赌,如今她的身份已不是秘密,她在明敌在暗,她走得每一步都在旁人注视之下,唯一的胜算便是先下手为强,如此一来与父亲有关的只言片语都尤为重要。

卫骧并未拦她,顺手从马车中取来一件氅衣,若无旁人地替她披上,“天冷,别在外太久。”

薛易之在旁看着只觉得扎眼,他冷笑一声:“这还未至八月日呢,卫大人莫将人热着。”

尹昭清没接话,只是将氅衣紧了紧。薛易之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二人没有走远,只是在街外寻了个不大的巷子,卫骧就候在巷口,巷内之形一览无余。

“不知薛公子知晓我父亲多少事?”

见尹昭清单刀直入,连多一句话都不愿,薛易之连虚假维系的笑意都挂不住,“你与我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今日多谢薛公子出手。”后来的那一箭是薛易之所射,他也算是救了她半条命。

“不是第一回了,那你想怎么答谢我?”薛易之目光灼灼,有些期盼地望着她。

“我先前说过,只要不伤天害理,违道背义,我都能做,就看薛公子想要什么,即便眼下一时无法,可假以时日定能系数奉还。”

“我无需你还。”她想要两清,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想要的,你未必愿意给。”

尹昭清别过眼去,她原以为那夜她说得很明白了,不免有些心躁,“薛公子只是来与我说这些的?”

他眼角染上一抹肃然,“你还是离开应天府吧,想杀你的人绝不止胡遂安一人。”

“离开了,他们便不杀了?”尹昭清笑笑,“薛公子看似是知晓些内情,那公子不妨与我说说,还有谁想杀我?”

薛易之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模样,眸底浮起一抹烦躁,“胡遂安今日不是真的想杀你,可难保不会有下一回!你回回都能如今日般侥幸逃脱吗?”

尹昭清只觉着颈间的那道伤忽而闪过一阵刺痛,她不适地抚上伤口,“胡遂安已入狱,他能掀起什么浪?”

“你真以为万事大吉了?”薛易之只觉得她天真,“尹昭清,只要左相想保他,他就能活着出来,明白吗?”

尹昭清面色一沉,“什么意思?”

“通晓实情的唯有万木春与胡遂安二人,你觉得左相会让谁的话成为供词?”

“方才厅中诸多双眼瞧见,他还能抵赖不成?”若人人如此,还有何公信可言。

薛易之笑笑,“尹昭清,卫骧将你护得真好,他还真是什么都不让你知晓。”他又道:“一个万木春而已,搞不垮胡家的,万木春有证据,胡家会没有后手?他们根本没将万木春放在眼里。可若局势一转,万木春拿不出确凿证据,胡遂安便会无罪而释,届时万木春还能有活路?你再想想,若胡遂安无罪,还有谁会遭殃?”

尹昭清心口倏地一紧,转身望向身后,卫骧正与霍礼说着话,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擡起眸来,他自来都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正是如此,卫骧总给了她无所不能的错觉,可她忘了,他位越高越是旁人的眼中钉,想让他死的人只多不少。

“看来你想明白了。”薛易之装作没看见她脸上的担忧,自顾道:“相爷根本没将胡遂安当作弃子,而是以他作饵,诱卫骧下水。”他讽笑了声:“卫骧这锦衣卫指挥使已风光数日,他总该马失前蹄一回了。”

尹昭清猛地一滞,薛易之似乎说的不错,圣上应允卫骧先斩后奏,可并非生杀予夺皆由他定,朝堂人人自危,怨声载道,谁又不是在等着卫骧踏错一步而遭到反噬?如今卫骧的处境比从前更为艰难。

“我信他,连薛公子都想到了,他不会不明白。”于卫骧而言,她什么也无需做,只需信他便是。

“尹昭清……你就不怕他死吗?”薛易之苦涩一笑,她的淡漠疏离从来都是给他的,他唯一所见的真切关怀也只停滞于她还是王明珠之时,“我知晓你想替父翻案,可若代价是卫骧之死呢?”

她分明已在克制,可身上的颤意根本抑制不住,她恍惚又想起那夜卫骧倒在血水中宛如一具死尸怎么也唤不醒的模样。若再来一回,她承受不起。

“又或许不止是他。”薛易之往巷外扫了一眼,“霍礼、蔡清还有那姓于的仵作……只要再查下去,他们不能置身事外,或许都会死。”

“薛易之!”尹昭清疾声打断他,“若我知晓你在背后作乱,我定饶不了你!”

薛易之嗤笑了声,看着她,那声笑变得愈来愈苦涩,“你怎么待我总是这般疾言厉色,我原以为自己只是比不上卫骧,如今才看明白,原来那个姓于的仵作都比不上。你舍不得他们死,那我呢?尹昭清,若我死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你会让我死吗?”

尹昭清攥紧了手心,沉默良久,“我父亲之死可与你有关?”

巷中一静,连隔了道的吆喝声也不绝于耳。

她的眼眸冰冷,似二月冰雪覆于掌心,刺骨的寒冷钻入皮囊,引得薛易之渗出阵阵麻意,“尹昭清,你宁可怀疑我,也不愿对身边人有片刻犹豫?”

他冷笑:“你父亲是因贪墨六十贯而被定罪,不多不少恰是六十贯,他是被人嫁祸一眼可见,为何圣上却轻信而并无再查?你再仔细想想,刑部与尹家戒备森严,无名之徒根本入不了内,可为何那六十贯会在你父亲书房中搜到?”

尹昭清眯起眼来:“你又想说是卫骧?”

薛易之失笑,“我可没说是他。你与其在此怀疑我,不如想想,谁能得你父亲信任进入书房?是他的心腹还是尹家人?”

“薛公子在此挑拨离间,无非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我父亲之死当真与你无关吗?”

薛易之眸中坚定,“没有。”

她斩钉截铁,“害死的我父亲的,是左相,我说的可对?”

薛易之无奈一笑:“我又不是卫骧,查案并未有他拿手,你应当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尹昭清看着他,已红了眼,“你知晓的,你什么都知晓……”

“你今日为何会来胡府?根本不是因为胡遂安,这些年你都未见过他几回,跟他何来交情,是胡凡庸邀你前来的,是不是?”

薛易之的沉默在她看来无异于默认。

“你与胡凡庸早已勾结……让我猜猜,是不是五年前?”

薛易之也不急于反驳,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薛公子这些年借行商之便私吞盐引,并非是为己,而是为了这背后之人,你为保他而不惜将自己家人作弃子,而前来应天府也是因为你的那位靠山就在应天府,薛公子,我说得可对?”

她斩钉截铁道:“胡凡庸正是走私盐引一案的主谋!我父亲也正因查到此事而致使尹家惹上祸事,我说的可有错?”

薛易之双眼微眯,反倒浮起笑意:“尹昭清,你这杜撰的本事不去说书写话本当真是暴殄天物了。我知晓你不会信我,我的账本皆在府中,旁人不许看,可若是你想查,我t随时等着。”

“他究竟许了薛公子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铁了心的助纣为虐?”薛易之才是真的与虎谋皮,她所知晓的勾当或许只是他们的一鳞半甲。

薛易之看着她,思绪似乎飘向了极远之处,“我想要的你们谁都给不了。”

倒像是他会说出口的话,尹昭清看着他的目光渐冷,“方才薛公子不是问我,若你死了我能得到想要的,我会让你死吗?”

薛易之眯起眼,等着她的话。

“我如今告诉你,会。”她毅然决然,“谁都没有父亲与尹家重要。”

薛易之的笑意僵在唇角,虽明知会是这答案,可听着心仍有被撕扯般的疼痛,“尹昭清,这场局已开始了,我与卫骧注定只能活一个,你便好好看着,鹿死谁手。”

尹昭清心口闷得喘不上气来,她别过眼去,“都已是既定的结局,薛公子何必挣扎。”

他唇角一勾:“总要赌一赌的,万一死的是卫骧呢。”

“那恐怕要叫薛公子失望了。”尹昭清福了福身,“大人还等着,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先行告退。”

薛易之并未开口,只是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上了马车。直至马车驶离巷口,隐入街道再也不见影子他都未收回视线。

巷子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薛公子,主子让老奴带几句话给您。薛公子是聪明人,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子也莫要忘了,谁才是您一条船上的人。”

薛易之背对着他,眼梢之下藏着嗜血般的戾气,他转过身一把扼住来人脖颈,将其抵在石墙之上,死死掐紧,咬牙切齿道:“那他还记不记得我与他说的,卫骧死了便死了,但不要动旁人!是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吗?”

来人面色惨白,喘不上气,但也不敢挣扎,只张了张嘴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薛易之收紧指尖的力道,将他颈间逼出道道红痕,待人面色发紫而将不再进气时才把人一把甩开。

地上的人捂着颈猛得咳了几声,大喘着气缓了良久才道:“公子,成大事者不该拘小节,主子说了,那姑娘本事不小,一人就能掀起如此大浪,不能久留。”

薛易之将手中的降龙木拐戳在地上之人的心口,重重碾压下去,“对付卫骧我有的是办法,不必他插手,他如今若得闲,不如管管胡遂安死活,莫叫人死在卫骧手中了。对了,还有个胡奉安,他身子那么差,可别死在路上了。”

来人面色一变,比方才还没了活人气,“薛公子还请慎言!相爷这条船若是掀了,公子您也免不得要湿身。若是让那位尹姑娘知晓尹大人之死也有您的推波助澜,她还如何看您,啊——”

他忽而痛苦叫出声来,他撑持着试图起身,可一垂头,便见自己胸膛晕染着一滩血红,抵在他身上的那根木拐之末伸出了一柄短刃,此时正直插入自己心口,喷涌的血水染红了他眼前的一切,视线愈发模糊,直至什么也看不清,他来不及再出声,便倒了下去……

薛易之看着地上的人没了气息,一把抽出刀,嫌弃地在还未被血浸染的衣角上拭了拭,他不屑地嗤了声:“还敢威胁我?没有我,他能坐上这左相之位?”

他收起木拐,瞥了眼巷口,蹒跚着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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