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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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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尹昭清是被府外的阵阵敲锣打鼓声闹醒的,城中静了好些时日,有许久未有过喜事了,今日也是难得,在屋内待着也是无趣,她便起了身站在府外张望。

只见一支迎鼓队喜气洋洋在街中吹奏喜曲,打头的四人正是唢呐匠,其声嘹亮高亢,吹得她脑中嗡嗡直响,为首之人提着两盏大红灯笼兴高采烈地哼着曲儿,再定睛一看,不是蔡清又是谁。

蔡清也看见她,吩咐其余人自行往前去,自己便转道往她这处来,“你院中能听见?又是我将你给闹醒了?”

尹昭清皱了皱眉,他这架势莫说是她院中了,连隔了几条巷子恐怕都能不能幸免,她有些疑惑,“今日是什么喜庆日子?”

她想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出今日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有这日子也无人与她说。

蔡清睁大眼无辜道:“胡遂安头七啊。”

什么?

蔡清对着府外的一众人高声道:“再大点声,没吃饱吗?只有这般气力?”以为方才那句尹昭清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今日是胡遂安头七啊,你忘了?”

她当然记得是胡遂安头七,可人头七……他这……

尹昭清看看眼前满目的红,撇了撇嘴,这模样连她见了都觉着荒唐,“若是让胡府的人瞧见了,不将大人你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怎么?我今日生辰,喜庆喜庆不成了?”蔡清瞥瞥嘴,满不在乎,“他家中死了人,就不许旁的人庆贺生辰了?”

尹昭清拧着眉看向他,“我怎么不记着你生辰是今日。”

“对啊,是九月。”蔡清脸不红心不跳,“不过是今年就提早几日罢。”

几日?这才何时,这只是差几日吗?

“都看着我做什么!继续奏啊!”蔡清见人又在原地不动了,提声道:“下街去了没?中正街呢?中承街也给小爷走一遍,走完了再去太平街走一遭,哪儿都别落下了。”

尹昭清无奈揉了揉眉心,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胡府正憋着一口气呢,蔡清还非赶着这个时候去招惹人。他这欠收拾的模样还真得亏背后有卫骧撑腰,否则恐怕早已被胡府的人捅成马蜂窝了。

她正要规劝他收敛着些,可想了想,这么荒唐且丧尽天良的事儿,若无卫骧的默许,蔡清再有一百个胆儿也是断不敢如此的,便也作罢,蔡清无分寸,卫骧还是有的。

“胡府这个时辰还未出殡呢?”尹昭清脸上的笑淡了些。

蔡清也顿时收起了笑意,他走近了些,压着声道:“方才我在胡府外走了一遭,觉着有些古怪。”

“有什么古怪?”这几日胡府太过于安静了,除去从府中不时传来的哭声与超度念经声再无其他,想着胡府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来寻她们麻烦,她也提心吊胆着,可一连等了几日也不见有动静。

“就如你所言啊,这都快过出殡的时辰了,胡府还未有动静,府外连个守着的小厮也没有,我经过时瞥了一眼,院里只挂着丧幡,连个走动的人都没,你说古怪不古怪?”蔡清即便看着手中的两盏大红灯笼,心底也不由渗出些凉意,“你说,胡遂安不会又死而复生了吧?不对,应当说是那日死的不是胡遂安,是不是胡府偷梁换柱将人换下了!”

尹昭清越听眉头越紧,忍不住打断了他这荒谬的言论:“人是不是胡遂安大人你也瞧见了,是否真死了我还能分不清吗?”

“那胡府这又是为何?”蔡清纳闷,“你说他们是不是又借着今日谋划生事呢?”

“胡遂安葬哪儿去?”

蔡清往北边指了指,“往观音山那头去。”

“观音山?”尹昭清眉头毫无舒展的迹象,“那不是在外郭城?”

蔡清挑眉:“是啊,怎么了?他还想葬在内城?也不怕小爷我夜里掘了他的坟?”

“我记得离观音山半里地就是观音门了。”那是离内城最远的城门,因临着山,多是崎岖山路,便少有人从此处过,守城的不免稍有松懈。

“对啊。”蔡清道:“怎么?你是怕人跑了?你放心,如今内城外城各城门皆有t锦衣卫值守,卫骧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们逃不掉。”

“卫大人呢?”

“今日八月初一,百官上大朝啊。”蔡清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我爹也在朝中管不着我,否则我今日怎么敢在街上如此招摇,我爹早将我拖入府中家法伺候了。”

也是。这位蔡大人她虽还未见过,可其威名早已借蔡清之口如雷贯耳。

“既如此,你要不要同我游街?”蔡清二话不说就往她怀中塞了一只红灯笼来。

“我就不去了。”她还不想被胡府当成活靶子,如今卫骧还在宫中,她还是少给人添麻烦。尹昭清将红灯笼又推了回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手一顿,“那左相今日没上朝?”

“自然啊。”蔡清撇撇嘴,“他都告假好几日了,圣上应允的,亲儿子都死了他若还有心上朝,小爷我也钦佩。”

她眉心一紧:“那今日不就只有他一人未上朝?”

“是啊,怎……怎么了……”蔡清笑意一下僵在脸上,“你是觉着他有阴谋?”他想了想又道:“圣上已对他起疑,他也心知肚明,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况且这两日锦衣卫将他盯得紧,他根本无法出城,虽说今日给胡遂安送葬出殡可前往外郭城,可毕竟人还在应天府中,他也掀不起大浪,你还有何担心的?”

她不答反问:“蔡大人,我问你,若你是左相,卫大人杀了你儿子,你会如何?”

“杀了我儿子,那我定当——”蔡清声音顿住,猛地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胡遂安是卫骧杀的!”

尹昭清一把攥住他将他往府内拖,“大人,你再大点声把人招来!”

蔡清天灵盖炸得嗡嗡直响,“啪嗒”一声,手中那两盏红灯笼落在地上,他颤颤巍巍擡起手指着身后,“卫骧杀了胡遂安,我今日还去他府前挑衅?左相没将我捅成筛子都是我烧了高香!”

尹昭清无奈叹了一声气,她就说他怎么起了个这么不要命的念头,感情是不知者无畏。

“怎么就是卫骧杀的呢?那日我问他,他还矢口否认!”

“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与我说。”

“卫骧杀了胡遂安,那左相不得气得掘卫家祖坟?这几日他能如此安分?”蔡清也觉得心底发寒,“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我今日如此放肆,胡家为何会毫无反应?”

“还有,理当说第三日应当就出殡了,城中多是如此的,可为何胡家偏偏等着头七这日?不像是算好的吉时,倒像是拖延时日在谋划些什么,又似是在等谁?否则今日都到这个时辰了,胡府不会还没动静了。”

“对了对了!还有个胡奉安,我险些将他忘了!”蔡清脸一垮,吸了一口凉气:“前些时日就听说他要回京,如今他弟弟死了,他理当快马加鞭赶回来才是,这都头七了,还未见着他人影呢。”

“胡奉安?”此人她从薛易之口中听过,卫骧与蔡清提及,可终究是未曾见过,“此人可好对付?”

“如今已是病秧子一个,不成大事。”可蔡清仍是一脸凝重,“但在霍礼之前,胡奉安就已是卫骧的佐官,早年平乱之时,他也跟在卫骧身侧,卫骧的底细他知晓的一清二楚,是个大麻烦。”

她那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渐渐起了一抹异色,“胡奉安堂堂左相之子,竟甘愿做卫骧的佐官?”更何况那时卫骧连从三品的大都督府佥事都还不是。

蔡清冷笑了一声,“所以才说这胡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呵,还想学越王卧薪尝胆呢。卫骧后来察觉其意图,于三年前设计将他贬去了湖广一代,为期三年。就是那时起,卫骧已怀疑左相而着手在查盐引,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让他查到了山东,后来的事你也都知晓了。”

三年前,竟这么久了……

“要我说,这父子俩必然在谋划着什么。姓胡的平日根本牵制不了卫骧,唯独会挑着卫骧进宫上朝之际给他使绊子。”蔡清眯起眼来,“难怪,我就说呢,胡遂安尸体臭了也不肯埋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今日八月初一上大朝,百官中十之五六皆是他的下官与党羽,他岂会放过此良机?”

“卫骧这人什么都好,唯独不愿拉帮结派,还四处得罪人,这人情世故愣是没学到一分,若真在朝上出了事,能说上话的便唯有我父亲与大都督府,可大都督府执掌兵权,万不得随意替卫骧开口,我父亲一人又势单力薄,如螳臂当车,卫骧真就是孤立无援。”

蔡清急得在原地踱步,“都这个时辰了还未下朝,不会真出事了吧。”他一脚踹开一旁的灯笼,如今怎么瞧怎么觉得碍眼,也没了戏弄胡家的心思,“我去宫门外面瞧瞧。”

“大人,我也一同去。”尹昭清连忙让人备了马车。

“姑娘,姑娘!”

前院传来文鸳急切的声音。尹昭清心中咯噔一声,上马车的身子晃了晃。

“姑娘。”文鸳见她还未离开松了口气,追了上来,压声道:“宫里来人了,在偏门。”

宫里……

尹昭清脸色刷的一白,对上蔡清亦有些慌乱的眼眸。

蔡清给自己掌嘴,“呸呸呸,瞧我这嘴,不会真出事了。”

尹昭清顾不得蔡清,跑着往院后去。宫内来人,若是不可见人之事,何至于在偏门。

尹昭清来到后院,墙隅之后站着一人,熟悉的顶乌纱描金曲脚冠,还是那身殷色盘领衣,她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那夜替她将假的刑部卷宗送入宫中的内使监宦官。

“见过大人。”她说话时带着自己也不易察觉的颤意,“可是卫大人出事了?”

蔡清见到来人脸色又白了几分,“见过大人。”

“蔡大人也在,那咱家便一道说了。今日朝堂上,卫大人有了些麻烦。”

有了些麻烦……这话落在卫骧身上可就不只是麻烦这么简单了。这宦人显然是圣上跟前人,却又替卫骧行事,若非万不得已之时,卫骧断然不会暴露他,可今日……

恐怕事有棘手。

蔡清声一沉,“出什么事儿了?”

“咱家长话短说。今日朝堂奏折皆是弹劾卫大人的,为大人立了二罪,一罪为……”宦人目光自尹昭清身上掠过,叹了声气,“卫大人私救罪臣之女,实乃尹大人同党,与其同流合污,贪墨受贿一案复查,而卫府需重查彻查!”

“血口喷人!”蔡清气红了眼,“他们说彻查卫府便彻查吗?那些人存了什么心思我还不知吗?届时将什么脏东西放入府中再诬告一番,卫骧百口莫辩!还真是屡试不爽,只会这一招了吗?”

身侧就有一活生生的例子,若真让那群人得逞,卫府不正是第二个尹府!

蔡清在旁气得七窍生烟,反观尹昭清却尤为冷静,“大人,那二罪呢?”

“数十余文官武官告发卫大人中饱私囊,于平乱除倭之时私吞军饷与给予身亡将士家眷的恤银。”

蔡清冷笑,“数十余人告发卫骧?他们之中有几个同卫骧共事?说卫骧中饱私囊?呵,口说无凭,证据呢?”

宦人道:“咱家只知,诸位大人都上呈了证据。”

“证据?我呸!”蔡清气得破口大骂,“平乱那都是多少年前了,如今又拿出来说事!那是劳什子证据,多半又是胡奉安那卑鄙小人凭空捏造,他倒是会忍耐,这些东西攒着今日才拿出来。”

宦人垂了垂眸,“不过蔡大人与尹姑娘宽心,咱家来时,圣上也只道先革了职查办,并无要取大人性命之意。”

尹昭清算是听明白了,圣上还是有意要保卫骧的,但如今他已是众矢之的,若过于偏袒,朝堂必然大乱,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卫骧革职查办堵住悠悠众口。

蔡清面色如旧,“圣上之意谁又知真假,万事不会空xue来风,那些物证不论真假,圣上见了,即便再信卫骧,心中也定有片刻对他生疑。”

君心难测,卫骧恪尽职守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得来圣上毫无保留的信任,如今恐怕就要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毁于一旦。

胡凡庸最知晓如何击垮卫骧,即便今日不能降罪于他,却也能在圣上心中扎进一根刺。

于卫骧而言,这根刺终有一日会刺向他而要了他的命。

“圣上已下旨遣锦衣卫回宫待命,咱家也正是为此出宫,这才得以给尹姑娘递t个信儿,实在久留不得。”

“锦衣卫也被圣上收回?”蔡清都觉得自己要受不住了,“那霍礼呢?”

宦人垂眸:“霍大人自身难保。”

见蔡清还要再问,那宦人连忙打断,“咱家若再于此耽搁,恐叫人察觉端倪,咱家先行退下。”末了,他又与尹昭清道:“姑娘莫忧心,咱家既还能出宫给姑娘递消息,那大人必然还未被牵制,自当还有脱身之法,只是眼下大人与锦衣卫皆不在侧,还望姑娘顾己安危。”说罢,人头也不回走了。

“尹昭清……”蔡清见她怔怔地望着早已紧合的院门,一动不动,以为她是被卫骧的事儿吓住了,连忙宽慰:“你听我说,卫骧他一人就生了八百个心眼,谁能玩儿得过他,要我说,今日也定然是他做的局!你可忘了先前两回?他可是将胡遂安与胡凡庸都骗了去。”

尹昭清突然擡眸,对上他还渗着红血丝的眼眸,“蔡大人。”

“卫大人做局,从来不会让我知晓的。”

蔡清一噎,一个字也反驳不得,莫说是她了,他也毫不知情,全然是一局外人。

尹昭清静静看着他,“不论是不是作局,卫大人被诬告不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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