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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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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有些人,即便是在黑夜之中,即便她连面容都看不清,但只要他站在眼前,她便能一眼知晓那就是他。

“昭清?”他声中急切已被失而复得的欢喜替代。

脚下的枯木应声而断,噼里啪啦的,却是夜里最悦耳之声。

“大人!”尹昭清扑进他怀中,她浑浑噩噩的,还有些恍惚,她也不知为何会在这儿见到他,可似乎只有这般触碰到他,她才觉得他真真切切就在她眼前。

“是我……”他的音色中夹杂倦意。

“大人,大人……”她一遍遍唤着他,不知疲倦。

卫骧知晓,她不安与后怕时就会如此,他心疼地回搂住她,“我在。”

尹昭清埋进他胸膛中,贪恋着这片刻的安宁。

今夜遭遇了那么多事儿,她分明也并未多怕,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口的委屈便一点点渗了出来,就要弥漫成一汪池水将她淹没。

只是一日未见,可她总觉得这二人已经相隔数日。

卫骧察觉出她的颤意,从一旁取来氅衣给她披上,“只是一日不见你,你怎么又乱跑,若不是我见到了蔡大人,知晓蔡清不在府中,你又要让我去哪儿寻你?”

“大人……”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来呵责她。

卫骧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轻顺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抚着:“我寻了你好几个时辰……既然要出内城,为何不带上文鸳,又或是派人去卫府知会一声。”

“卫府被封,我只能寻蔡大人了……”她也不想让他担心,可事出紧急,她不能多耽搁。

那些不重要了,眼下还有最要紧之事,“大人为何会在这儿?圣上不是将你囚禁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圣上可知你是无罪?可赦免了你?”

她眼眸泛着湿润,他一低头便能瞧见她满眼的担忧,“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吗……”尹昭清看了看卫骧身侧那张陌生的面孔,心中生疑,“那为何霍大人并未同你一道?”

卫骧瞥了眼身侧的人,若无其事道:“他还有其他要事。”

他亦会有心虚之时,只是在她面前他的心虚会化作唇角一抹刻意勾起的笑意,他试图让她心安,可在她看来还有些拙劣,“大人的绣春刀呢?”他腰侧空空如也,实在反常,她不得不多想。

卫骧眉间微蹙,却只是一闪而过,“今日走得急,不慎落下了。”

尹昭清盯着他双眸,势要从其中探出真假来。绣春刀乃是御赐之物,卫骧从不离手,岂会有落下一说,“你扯谎。”

卫骧有些无奈,“尹昭清,你有时为何不妨糊涂些。”

尹昭清听闻,心又是一沉,“圣上治罪于你了?”

“并未。”

“那为何还要囚禁你?”

“总要给百官一个交代的。”

“圣上应允你出宫了?”

卫骧沉默了。

尹昭清面色一变,见他时的喜色转而淡下,“那大人怎么出的宫?”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偷跑出来的。”卫骧语气寻常,在他口中偷逃出宫似乎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蔡大人来寻我了,说蔡清带了护卫出府,不知去向,入夜了也未归,我猜到应当与你有关,便出来寻你二人。”

尹昭清气急,“大人可知这是大罪!”他如今本就是在风口浪尖,若是再叫人以此为把柄生事,他恐怕更难翻身。

卫骧抚上她冰凉的脸颊,“你的安危更重要。左相也已出宫,他得了消息已前来观音山,如今山下多半是他的人守着,仅凭你——”卫骧往山石后瞥了眼,“和他,恐怕难以脱身。”

方才顾着他,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一人,尹昭清连忙指了指山石,“大人,薛易之他……”

卫骧一擡眸,便对上了另一双虚弱而痛楚的眼眸。

“许久不见啊……”薛易之强忍着疼痛半支起身子,可还未撑住片刻便又栽了下去,他耗尽了气力,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卫骧走了过去,看了眼薛易之身下的竹架,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尹昭清,这才又将目光落回他那条已经鲜血淋漓的腿上,“站不起来了?两条腿都废了?”

这两句话本就伤人,再从卫骧口中说出,足以将人气得呕血,而薛易之便是如此。他一口气没上来,猛的咳了几声,又带出了几口血。

薛易之的眼神冰冷地似要杀人,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气得兀自咬牙。

卫骧蹲下身来,扯开缠着薛易之伤口的粗布,草药已被与雨冲散了不少,如今只有零星几缕粘连在皮肉上,伤口被雨水腐蚀,已有了化脓的迹象。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金疮药瓶,二话不说将药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薛易之愣愣地看着他,甚是不自在,试图收回腿,可腿早已麻木地失去了知觉。他看着卫骧,眼中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忽而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卫骧,你也有施手救我的一日?”

卫骧重新替他包扎上,那手法比尹昭清更娴熟,可力道却是叫人疼得面色又白了几分。

只听他道:“你还不能死。”

“胡凡庸越是想让你死,那你越得活着……就算是只有一口气也得吊着。”说着,他将缠布狠狠一扎。

薛易之脸上那抹戏谑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又看了眼卫骧身后的尹昭清,自嘲地“嗤”了一声,“你二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过……”卫骧收起金疮药,毫不迟疑地起身,“今夜我与她都算是救了你一条命,先前的救命之恩就当一命抵一命,还清了。”

薛易之听了他这话,又气又笑,“这就算还清了?呵,卫骧,这笔买卖我怎么瞧可都不划算,你这盘算的本事我都自愧不如……你不行商……就此埋没了本事,实在暴殄天物。”

只是给他上了回金疮药便是救命之恩了?“卫骧,若是依你所言,先前你偿还我的五千贯,我可还要再还给你?”

卫骧看也没看他,低头查验起尹昭清身上的伤势,好在除了手上的几道划痕并无其余伤,她身上沾着的血多半是薛易之与旁人的,“那就劳烦薛公子明日派人将银两送去卫府。”

“你——”薛易之急火攻心,呛了两声,他索性闭上眼躺下不再理会,若再多说两句,他未t血流而亡,都要被卫骧活生生气死。

“方宇,将人擡下山。”卫骧牵起尹昭清就往山下去,“丢在山脚就行,会有人来接应他。”

“卫骧!”薛易之咬牙。

“是,大人。”

薛易之一把推开方宇,拖着残破的身子冲着愈发走远的身影道:“卫骧!你被骗了!”

卫骧步子未停,反倒是尹昭清下意识回头看去。

“圣上早已知晓胡凡庸有异心,你们都被他骗了!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他不过是想借你之手铲除异党!”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做个万民爱戴、惜才仁慈的明君……而你,满手血腥,终有一日人心向背,不得善果!”

卫骧微怔,脚下有些迟疑。

尹昭清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缓缓收紧,她连忙回握住他。卫骧看着她,唇角微勾,若无其事道:“走了。”

薛易之见他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而来,讽笑两声:“卫骧,终有一日你会遭其反噬……到那时,你再看看圣上可还会保你?”

林中风声呼啸而过,剩下了一地寂静与满眼黢黑。

身后的方宇不知又与薛易之说了些什么,薛易之也提声回了几句,可她走得远了,什么也听不清了。

“大人,他……”尹昭清三步一回头。

卫骧目光冷了下来,“担心他?”

“并未!”她急忙否认,“只是……”她又想起方才薛易之说得那些话,她心中堵得慌,“大人,他方才说——”

“都是假的。”卫骧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他的话你也信?不过是想给我寻不痛快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卫骧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来,“上来。”

尹昭清看着他宽厚的脊背,有些不自然,“我并未受伤。”她能跑能跳的,除了腿走得有些发酸,身子实在好得很。

“我知晓。”卫骧并未起身,“下山还有好一段路呢,歇一歇。”

她唇角一勾,也不矫情,趴在了卫骧背上,紧紧搂住了他脖子,他身上的滚烫隔着衣物渡来,她冰凉的身子不由寒颤。胸前有些硌人,她这才想起怀中的锦帛,将其掏出在他面前展开,似在等他的夸奖,“这是左相在观音山下挖的密道舆图,我在胡成玉手中得来的。薛易之在左相的密道之下又挖了自己的密道,不过应当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卫骧低头看了一眼,那锦帛沾着血,染红了大片,即便知晓不是她的,可他喉间仍是一紧,“你就是为此而来?”

“倒也不是,密道也是后来才发觉的。胡府今日过于安分,我有些担心左相在密谋什么,便在城外静候,果不其然他要将家眷偷送出城。他想无后顾之忧,我岂能让他如意?”尹昭清眉心一跳,暗道不好,“人还在暗道内呢!”

“这个时辰蔡清应当已寻到人了。”卫骧语色平静,似乎并不对她的话感到意外。

“大人?”她一路留下暗号,蔡清不难寻过去,可卫骧又是如何知晓的?“大人早已料到?”

卫骧并未否认,“这都是迟早的事儿,不是今夜,也多不过三日了。只是今日出了事,你又将人逼急了,他才不得不连夜将人送出去。”

尹昭清有些吃惊,“大人知晓是我?”

“这世上除了你,没有旁人了。”釜底抽薪,斩断胡凡庸的羽翼,也只有她敢想这个法子。想要说动何呈阳不容易,蔡清即便有那份心,也多半是还未入府就被人赶出来了。

“我看大人才是将我当作了旁人……大人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今日之事我不信不在大人预料之中,可大人总是什么都不肯说只自己去做了,先前有过一回,这一回亦是如此……我成日担惊受怕,又哪里有过安生日子。”尹昭清将他搂得更紧了些,生怕一不留神,他又要离开。

“昭清……”他声音有些喑哑,“生死之事我不敢让你涉险,朝堂上的血雨腥风,我亦不愿让你沾染。什么都与你说,无疑是将你推入险境。今日之事突然,但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况且圣上也只是将我暂求于狱中,并未拿我如何,再过两日我必能想法子脱身,届时我自有法子坐实胡凡庸的罪。”

“脱身?”他说得倒是轻巧,“可他们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大人!”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他轻笑了一声,柔声安抚道,“我并不在意。”

“卫骧!”尹昭清气急,不知他是如何轻飘飘说出不在意这三个字来的,这如何能不在意!“你可知若是不能洗脱罪名,意味着什么!”

卫骧终究会成为第二个父亲,卫家也成了第二个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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