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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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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天已经寒凉下来,武安侯穿的单薄,那将领快步上前来:“侯爷,您怎会在此?”

武安侯拍拍他身上的铠甲,笑道:“这几日守城,辛苦了。”

那将领或许还年轻,被夸了几句有些羞赧起来:“不苦,为侯爷办事都是应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侯爷还要将城封锁几日。城内城外的百姓都有些不安,城内粮草也紧缺了。”

武安侯伸手,那将领立刻上前扶住。

“扶我上城门,我要看看这西河城。”

将领便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登上城门。老将威武,只是岁月不饶人,再强悍的将军也有年迈的一日。如今的武安侯颓颓老矣,不似往日意气风发,腿脚不便,但仍然走得坚定。

城门之上,寒风刺骨,吹在脸上如针刺。武安侯闭上眼,似乎回到那边塞,回到自己气贯长虹驰骋沙场的那些往岁。

城门下几道急匆匆的身影赶到,见城门之上的武安侯,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阿父!”崔渺渺在底下大声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

裴洛宁在身后保护她,裴莳琅也好似知道什么似的,就要往城上冲。

“阿狼!”武安侯喝住他,裴莳琅顿下脚步,心知一切都已晚矣。

武安侯满意地看着他们:“我的娇娇儿,有你们护着,我放心了。”

老将眼底蓄满泪水,面上却是和煦的笑。

“吾乃一将,失职而被奸人夺权。幸得人相救,然心中血性,岂能容忍贼人横行。今日,吾在此揭示肃亲王之阴谋。

其于西河榆繁山私挖铁矿,私铸兵器,为掩人耳目,威逼利诱囚禁一品侯爵。逼吾同流合污。然崔家受皇恩深重,决不可与其为伍。

今日之祸,与节度使裴家儿郎无关,乃前吾惧权势,选缄口无言。

今愿以死谢罪,以慰吾心中愧疚。望陛下宽恕罪臣之家人,罪不及无知者。”

“阿父!”崔渺渺挣扎着向前奔去,可周围的士兵已然围在底下,蓄势待发。

裴洛宁一个眼疾手快将其拽入怀中,他将她的头抵在心口,对那些兵戎相向的士兵严厉呵斥:“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乃西河节度使,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拿刀指着我!”

士兵们一时间气势弱了几分,曾将军问讯赶来,身后还站着一带斗篷之人。

“拦住他们!杀无赦!”

士兵左右相顾,不知该如何是好。

城门之上,武安侯手撑在雉堞上,他亲眼瞧见了曾将军身后那人,就是隐藏的肃亲王。

肃亲王眼底杀意尽显。

武安侯仰天长啸,撕开衣服的布帛,抽出一旁将领的佩刀,划破手指,高声呐喊:

“今吾以血为祭,陈词于苍穹,诉诸于皇都之主。其下之手足,心存异志,勾结外邦,于国家安危于不顾,焦城之外,榆繁之中,万民流离,字字带血,泣诉无门。

愿圣君勿顾兄弟之谊,严查肃亲王与长公主之行。还天下以公,勿使奸贼篡权,令忠良之心寒。”

布帛随风飘扬,被武安侯紧紧攥在手中,场面悲壮。

身旁那位将领,已然不知所措,只望着武安侯将那血书紧紧塞入他怀中,言辞恳切:“将之交于裴家之主,此为军令。”

将领摸着胸口,只觉有千斤重:“属下,遵军令!”

将领拿着血书下了城墙,武安侯一人站在城墙之上。

肃亲王隐忍极致,斗篷之中只发出一个字:“杀。”

曾将军得了令:“杀了他,都给我上!”

一只手在他肩上用力拍下,斗篷下的那张脸,仿佛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眼眸猩红,吐出来的字,令人不战而栗。

“今日,见到听到此事之人,全数……杀了。”

曾将军一惊,今日这般闹得如此大动静,城中百姓大都出来,王爷这是想要屠城?!

肃亲王肯定他心中所想:“是,整个西河,一个不留。”

曾将军忘记自己是如何下令,身体也麻木得只知砍杀。

王爷有令,屠城——屠城!

惊叫声四起,肃亲王心腹小队已在城中大肆杀戮。

可裴洛宁在此,这些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曾将军拿出虎符,勒令他们出手,他们这才拿起刀对准了城外赶来的三千岚林军。

城中霎时变成人间炼狱,武安侯眺望远方,眼底怀有希冀:“老裴啊,咱们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是最后一眼,愿你得偿所愿,不负荣恩。”

崔渺渺挣开裴洛宁的禁锢,等她擡头,就见自己的父亲,举刀对准自己的脖颈。

“不!”

崔渺渺已然用尽所有力气,可四周过于嘈杂,武安侯没听到她的喊叫。

只是身为一个父亲,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娇娇儿。

“来不及看你出嫁了,寻个你爱的郎君,莫要学你阿娘,遗憾一生。”

刀尖染血,一代老将至此陨落,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之上,血液顺着墙壁而下。染红那块城匾,西河二字之上,是忠臣之血,是以自己为祭,让那远在皇城之中的君主,睁开眼看看所谓的太平盛世。

“侯爷!”

“师傅!”

崔渺渺已经痛得蜷缩在地,她想去找自己的父亲,可眼前有太多人,太多人阻挡她t的脚步了。

直到一只手有力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昏厥的最后一刻,崔渺渺只能见到如战神附身的裴洛宁,单手执剑,便杀得敌人片甲不留。

“阿父……”

肃亲王不知何时走到城墙之上,见到死不瞑目的武安侯,嗤之以鼻:

“我当你有了什么绝好的妙计,还是要以死明志。死是最无用的。你死了,事实尽可由我一人说的算。”

兵戎相击的声音,宛如一场极为惨烈的乐章。浓云翻滚,一场蓄势待发多日的雨终于蓬勃而下,伴随着炸响的雷,更衬得如今这个场面,如炼狱一般。

风雨隆隆,战马猎猎,鼓声炸响,伴随滚滚惊雷。马蹄泥泞,却好似带着万丈霞光,立于腾云之上。

银袍红甲,被甲执锐,血气至勇,背脊如枪,气势长虹。

肃亲王惊觉见到了谁,脚步不自觉后退。

那人样貌比之前狠厉了不知多少倍,眉宇之间再无少年意气,唯有浓重的煞气。

裴重清率领十万兵马于城外,只一人坐于马上,执抢对准城墙之上:“李琛小儿,我裴重清回来了。”

声音低沉,强大的气场让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雨水冲刷,血水落了满地,那阎王一般的人物,一把将枪掷出。

金头长枪,撕开雨帘,划破天际,腾的一声,穿透城匾。

混着他昔日战友的血,那块西河州的牌匾,裂成两块,从城墙之上坠落。

那股力道之大,就算没有击中自个,肃亲王在上也感受到那柄枪的威力,似乎让他脚下震了震。

肃亲王脸上从未有过的慌乱,因为他知道裴重清若真的起了杀心,就方才那一下,他根本躲不掉。

他回来了,临京皇城会因他而再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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