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光向日(1/2)
甲光向日
云中城的早晨还有些凉气,定襄王府的庭院里,定襄王姜屿正在以后背撞树,一棵好端端的二十年胡杨木被撞的砰砰响。
近来定襄王撞树的力度有些强,定襄王妃苏盈月担心夫君别把自己给撞死了,索性在屋檐下摆了小桌子用早点,看着看着,心就飞到了紫微城。
“……再过几天就要启程了。我叫人在京城赁了宅子,先派了良娘过去洒扫整理,起码咱们到了就能安顿下来。之后我就递牌子进宫。说起来,阿圆这一去也有一个多月了,我这心里每日每日都油煎似的,安不下来。”
姜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皱着,一时才停下来,拿手巾抹了把脸。
“想闺女不在这一时,我寻思着,这回你和老二就在家守着,我同老大一起进京。”
苏盈月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此时闻言,登时气不打一出来,“老娘为什么不能去?那圣旨里不明明白白地写着,定襄王携同夫人、世子姜持衡、次子姜持钧一道进京。怎么?莫非你京城里还藏着一个夫人?”
“问题就出在这儿。”姜屿叫她别嚷嚷,摁住了夫人乱挥的手,声音低下来,“不对劲。圣人三年没过寿,今年大办也在情理之中,可点卯似的,把咱们一家四口全写到圣旨里,没道理吧?”
姜屿没把更深层的东西剖析给夫人听,想到前几日从朝中获取的点滴信息,心里的担忧一寸一寸扩大。
苏盈月似懂非懂,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明白,“我是听说朝廷有削藩镇砍节使的意向,可咱们同旁人还不一样,先不说我们是开国七大异姓王之一,不单单节度地方,只说咱们女儿,刚刚册封皇后,陛下爱重女儿,怎么会对咱们下手?”
姜屿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夫人的话,待她停了,方才低声说道:“如今阿圆贵为中宫皇后,咱们应该为她着想——陛下选定阿圆为皇后,说不得也有这层意思。”
姜屿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充满担忧,但又不能在夫人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强做笑脸道,“娘子知道我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倘或陛下要咱们为了阿圆起个表率,那咱们就此把大同军的军权放出去就是。”
苏盈月鼻子一酸,她何尝不知道夫君好武善战,如今快近不惑的年纪,却要提前告老,换了她也不甘心。
可如今形势不明,也不知道陛下与圣人是什么意思,说这些也太早了吧。
“一家四口都进京,总不能把咱们都杀了吧?”
姜屿摇摇头,陪着夫人笑了一下,几口吃完了一只油炸糕,同夫人说了句等我,方才向着书房匆匆而去。
他只要不在自家夫人身边,威严就爬上了脸,他平素不茍言笑,唯有待家人亲和,此时一路走一路听着亲信进言。
“……监大同军韦奉节参奏,年节北狄袭边,大同军救援不力,致使鬼方军决策失误,弃北地数百里国土不顾。一本参两军,另参您盗减军士粮赐——”
姜屿料中了此事,此时闻言一语不发,脚步不停,心中却怒不可遏。他往书房里去,一把拖过官帽椅子坐下,面色青红。
夫人t一门心思准备着去京城看女儿,却不知近来政局诡谲。他领大同军守边二十年,向来竭诚尽忠、敌忾同仇,边境固若金汤、百敌不来。
这韦奉节乃是去岁朝廷派下来的监军,满打满算到任也不过半年时间,前些时日回京述职,竟在陛
倘或他的罪名是救援不力、盗减粮赐,那云希圣弃土的罪名恐怕更是滔天。
他叫来门下幕僚密谈,一直商议至午后,太阳悬在正中间,正大光明,昔日的瀚海大都护、如今的河东节度使云希圣大步走进书房,因身姿太过高大的缘故,遮住了门外的日光。
姜屿挥手令幕僚退下,起身上前迎了一步,先问云迹星的伤势。
“星儿的耳朵如何了?可有进展?”
“不好。”云希圣的眉头深深蹙起,“我正是从瀚海而来,即刻就要赶到京城去。”
姜屿同他此时同忧相救,对视一眼之后,便明白了对方所想,此时免不得跌坐在椅中,长叹一息。
“北狄袭边时,陛下就在关外,阴差阳错救下了我的女儿,救不救边、轻不轻敌、战况如何,陛下莫非不知?岂能凭那阉人信口雌黄、冤杀你我?”
“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云希圣冷冷地说道,看向姜屿,“年节与北狄一战,我儿失聪,十二子残疾、我身负重伤,至今不能久站,若是此行欲治你我之罪,那便杀回瀚海,反了他娘的。”
姜屿的心中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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