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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话梅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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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爷的双下巴颤了颤。

这眉,这眼,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分明是他的种!

又将胡立上下打量,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打扮,分明是个贵气的公子哥儿。

“薛立,以后你的名字就是薛立,你是薛府的少爷,谁也不敢将你看轻了去。”

薛老爷豪迈说完,一转话题,语气明显有些弱化:“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夫人,以后你就是养在夫人膝下的嫡次子,只对外宣称是去庙里修行了一段时间,今日才回到家中。”

胡立曲意逢迎:“好,我都听您的。”

小狼崽子的目光孺慕又顺从,薛老爷的脚步飘飘然,对胡立的愧疚,又添几分。

这孩子竟一点不怪他当初无情,定是在春风楼吃了不少苦,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要将他们母子留在薛府,可惜没有回头药……

穿过月洞门,来到内院,里头布置了一间佛堂,跪在蒲团的中年贵妇着一身素服,发髻里素净得很,不见金玉钗环,手里撚着一串佛珠,似是颂着经文。

想必这位就是薛老爷的夫人了。

经过薛老爷提醒,薛氏侧头朝薛老爷身边的锦衣少年瞧来,道了句“知道了”,又低垂着头颅礼佛。

燃着的檀香,清香幽幽,没来由叫人心神一静。

薛氏的冷淡,令薛老爷心中不满。

他带着刚认回的崽儿一面走出佛堂,一面宽慰他:“夫人不是针对你,她平时就这样,对我也是爱搭不理,莫要与她计较。”

胡立不恨薛氏,心里甚至有点可怜薛氏,跟他阿娘一样都是可怜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独自承受着丧子之痛,眼看夫君一年擡进了几个小妾,现在还把私生子带回家……

他死了娘,薛夫人死了儿子,倒是有点同病相怜。

稍后,薛老爷考校了胡立的学问,见胡立认得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只比睁眼瞎强了一星半点,跟隔壁吴家的吴烁差了苏州到凤仙郡这么远。

薛家与吴家既是同行,又是互相竞争的对手,两家明里暗里没少拉踩比较,薛老爷的嫡长子比吴烁优秀多了,叫他面上有光。

想到嫡长子,薛老爷的眼神黯淡了瞬,这个胡立长在风月楼,尽管一张皮囊生得好,实则腹中无墨,拿不出手……

为了不给自家丢人现眼,之后薛老爷豪掷重金,替胡立聘请了一位先生入府,不求考科举考秀才,起码能多认点文字,能把账目算明白。

胡立从未接受过基础教育,认识的有限的文字,有赖于宋荔的教导,因为基础太差,每日困在私塾里接受孩童的启蒙教育……

夫子的碎碎念,催人入睡。

胡立撑着下巴,思绪飘到了窗外庭院中的小桥流水,栽种的奇花异草,飘到更远的地方。

他房里一只不起眼的花瓶都要二十两银子,够赎两个宋荔了,他的妹妹竟还不如一只花瓶值钱?

不,在他心中,薛老爷和薛氏是一家人。

他和宋荔才是一家人,宋荔是不可衡量的无价宝。

每日课程满满,夫子强行将那些知识塞进他脑子里,胡立痛苦不堪。偏薛老爷给予他锦衣玉食,却不给银钱,胡立想要带点银子给宋荔十分很困难。

算日子,这时候宋荔应该收到他寄去的信。

从前院拿到书信,信封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乱爬的鸡爪子,宋荔一眼认出,这是胡立的字。

回到后院,拆开信封,宋荔快速阅览完,胡立在信里说道许多薛家的事情,还有他正在学堂上课的事……

原本薛老爷和薛氏膝下育有一子,去年不幸夭折,薛夫人因为生产伤了身子,无法生育。薛老爷痛失爱子,便擡了几个小妾进府,开枝散叶。

哪知一年多,三个年轻貌美小妾的肚子一丁点动静也无,这种情况下,薛老爷约莫猜到不是小妾的问题,于是寻医问药,得知一个晴天霹雳——他早些年毫无节制,所以身体垮了,没有生育可能了。

眼见自己打下的偌大家业,无人继承,拱手送给他人,薛老爷夜不能寐,突然叫他想起隔壁凤仙郡里还有个私生子,于是便有了前不久的那出认子戏码。

薛老爷中年丧子,作为薛家最后一点血脉,只要薛老爷还在,胡立在薛家的地位坚如磐石。

宋荔放下心来,不用担心他的处境。

*

这日梅嫣逛胭脂铺子,偶遇两个买胭脂的女子在讨论最近有个京都的戏班子来了凤仙郡,其中有个《陆夫人》曲目风靡城中,吸引许多爱听戏的百姓到戏院,每天戏票一出来,立马被抢光了,根本买不到。

梅嫣问了胭脂铺子掌柜:“《陆夫人》是讲什么的,我怎么从未听过?”

女掌柜笑道:“据说《陆夫人》是以陆记铺子陆掌柜作为原型参考,改编的新戏曲。”

似乎怕梅嫣不晓得,掌柜细细说:“这位陆掌柜名为陆婉,短短十几年,从籍籍无名做到扬州数一数二的商贾,把那些男人都比了下去,是我们这些商户女的楷模。她与徐国公冲破了世俗跨越阶级门第,结为夫妻,古往今来,陆夫人的人生简直是一个传奇故事。”

说起陆夫人,掌柜涛涛不绝,言辞中不乏有对陆婉的敬慕崇拜。

梅嫣知道宋荔也很崇拜陆婉,曾经四处打听关于陆掌柜的事情。

回到春风楼,梅嫣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好友。

听完,宋荔当即决定要去戏院听听这位穿越同乡的传奇人生故事。

因为戏曲火了,戏票很难买到。

梅嫣的恩客有些比较有人脉,给她们弄到两张戏票,次日傍晚,两人出现在了戏院门口。

还未开戏,现场座无虚席。

楼上的雅间也满了,没位置坐,许多人甚至坐在台阶听戏。

她们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有些拥挤,好歹有个干净的凳子落座。

很快戏曲开场,台上咿咿呀呀……

台下宋荔一脸茫然,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大意了啊!

幸亏平时梅嫣跟恩客出来应酬,偶尔听听戏,慢慢也喜欢上了戏曲的韵味。

顺着梅嫣的指尖,宋荔望向台上女扮男装的花旦,这是饰演的陆婉。

听梅嫣的意思,这个名为《陆夫人》的曲目,大概讲的是陆婉与彼时身兼巡抚的徐国公相遇相知,因为门第观念,不受国公府待见。

陆夫人产子后,意外与徐国公分开,来到扬州,开启了她逆天的经商事业,短短十几年时间,赚下了万贯家财,成为扬州最富有的女商贾。

在最初前往扬州时,有富户看上她的容貌,欲强纳她作妾,陆夫人靠双手打拼,第二年天凉王破,该富户倾家荡产,媳妇还跟人跑了。

有官员瞧上她孤女无依,盯上她的万贯家财,用权势威逼利诱她做继室,结果陆夫人一转身,嫁给了当时权倾朝野的湖广总督,徐国公。

简直是事业流大女主爽文!

宋荔默默想。

台上接着演绎,这对有情人重逢后,原来徐国公一直没有忘记陆夫人,这些年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于是两人重归于好,国公爷的家人也没再反对两人的婚事,婚后两人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

直到陆夫人因病离世,国公爷悲痛欲绝,竟是为夫人殉了情……

台上演到国公爷为夫人殉情这段,台下哭声一片,梅嫣同样动容不已……宋荔瞧着,大概明白为什么《陆夫人》的曲目这般火爆了。

殉情?

这也太颠了吧!

不得不说,这么癫的剧情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正值妙龄的少男少女们,被美好的爱情打动,眼眶红红的,一脸怅然若失。

宋荔随着人潮离开戏院,意外叫她瞧见个熟人:“陆捕头也喜欢听戏啊?”

看戏的人大多为剧情动容,哭得眼皮红肿,陆承瞧她和粉头来听戏,粉头哭花了妆,她跟个没事人似的:“你不觉得刚才的戏曲很动人吗?”

宋荔点着小脑袋,附和:“很动人。”

可陆承瞧她面上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模样,陆承轻呵一声:“骗子。”

陆承擡步欲走,听见身后宋荔弱弱问:“那位徐国公当真殉情了吗?”

虽说《陆夫人》按照陆婉的经历改编,难保为了戏曲效果,夸大其词的编纂了部分剧情。

这样一位权臣要什么有什么,居然为爱殉情,宋荔怎么那么不信呢?

反正换她,她不干。

再喜欢一个人,她也不可能为对方殉情。

陆承没说话,听见宋荔低声说:“陆夫人很可怜。”

他听到自己嗯了一声,问:“所有人都羡慕她的人生,一人之下的权臣之宠,活着的时候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和权势,死后有国公爷殉情,你却说她可怜?”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宋荔笑笑,拉着梅嫣去了书坊。

陆承望着她挑开书坊的帘子,很快背影消失在帘幕后方。

不由忆起那年,自己挑开珠帘,端去一壶毒酒,其实心底没有十分把握。

当时国公爷正值壮年,权柄正盛,朝中大半是徐家的党羽,几乎一手遮天,旁人置喙几句,便会遭到狠狠报复……

陆婉死后,他越来越疯了。

跟个疯子似的,动辄打杀,今天抄这家,明天杀那家,朝堂俨然成了徐国公的一言堂。

大家害怕触他的眉头,受到惩罚,不敢近身伺候……那年他只有十九岁,青葱稚嫩,如果多给几年时间到陆承,他不一定输给对方。

他用了攻心计,国公爷许是看出来了,又许是无法接受没有陆婉的世界,竟真的饮下那杯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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