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香辣虾(1/2)
第047章香辣虾
清早,周万春采摘来些蔬菜扔在鸡圈里,还有几只在空心菜叶上翻找到的蜗牛。
见到蜗牛,两只小母鸡扑腾着翅膀过来啄食。
比起空心菜叶,似乎更爱吃害虫,毕竟蜗牛富含蛋白质。
趁着清早露水未干,周万春从厨房扒来草木灰,细细撒在菜园子里,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尤其宋荔看护如眼珠子般的番椒苗。
昨晚给割过一茬的空心菜浇水,顺手给番椒苗也浇了些,今早起来一瞧,又抽条了许多。
瞧着干娘撒草木灰,宋荔也跟过来瞧稀奇,惊讶地发现番椒的主干发出了分支,上面结着嫩花苞。
植株低矮,只有十五六公分,宋荔之前听木父说过如何种植茄子的技巧,似乎植物低矮,过早结果,后期成熟期的结果量减产,需要打掉侧枝,掐去花枝。
她心疼不舍,反复对比了盆栽番椒,发现盆栽种植的番椒主干高度过膝,于是狠狠心掐去了花骨朵儿,分枝。
希望这番干预管理,能叫它结出更多的干辣椒。
昨天在陆承的庄子里,她也瞧见了仆役们种植的番椒苗。
因为迟一些种下的,还只有几片嫩苗苗。
给番椒掐完侧枝,宋荔又去观察昨天瞧见的丝瓜秧儿,今天一瞧,整个秧儿大了一圈。
她欣喜跟周万春分享:“干娘,你看。”
周万春也凑来瞧了瞧,奇道:“长得真快啊,明天应该可以吃。”
这话说到宋荔的心坎里去了。
周万春偏爱黄瓜藤,沤的许多肥料,全部喂给了它,阳光充足,养分跟得上,结出一茬茬的青黄瓜,每天木架子上都能收获好些。
拍黄瓜、黄瓜皮蛋汤,还有清清爽爽的黄瓜丝蛋花汤,叫宋荔吃腻了黄瓜,没有刚开始吃拍黄瓜的新鲜劲儿,总想换点别的小菜吃。
卖完凉皮,午后搓完冰粉籽,歇歇凉。
白天睡了午觉,晚上要睡不着,宋荔闲不住,昨天摘来的葡萄,放了一晚,个别磕磕碰碰的坏掉了,叫她心疼。
剩下的葡萄留出一些当饭后水果,剩下的被宋荔用清水洗净,放到阴凉处晾干水分,至于土陶罐里,用手将颗颗葡萄捏破,最好让葡萄出汁儿,放入冰糖,将陶罐收口密封,搬到荫凉处发酵。
酿完葡萄酒,时间还早,她将菜园子结的吃不完的青黄瓜摘来,一部分切成黄瓜条,用盐腌制出水,加姜丝、大蒜、八角、花椒,少许酱油和糖,腌制一晚,会更入味。
腌黄瓜,早上拿来下稀饭最好。
另一半黄瓜被她切成薄片,同样用盐腌制一下,这样做的目的是杀出黄瓜里的水,缩短晾晒时间。
每年入夏后,青黄瓜最便宜的季节,几毛钱一斤,外婆总会买一些回家,用这样的法子做成黄瓜干,装进密封袋子里,想吃的时候,抓上一把黄瓜干泡开,黄瓜干炒肉,或是凉拌黄瓜干,口感脆爽,比新鲜的青黄瓜多了一份阳光酝酿的味道。
外婆不在了,宋荔也学着外婆晾晒黄瓜干。
过完七夕,又是中元节,不似现代提起来觉得晦气的鬼节,古代中元节在佛教又称盂兰盆节。
这日焚纸钱,祭祖扫墓,街头小巷到处是孩童挎着花篮,叫卖鸡冠花。
本地习俗,鸡冠花又名洗手花,中元节供奉祖先,另还有放河灯,用来寄托人们对先人的思念……
晚些时候,宋荔和木湘湘到郑家,三人一起到西桥放河灯。
两文钱一盏的河灯,宋荔写下祝福语,跟随着木湘湘和郑明珠一道,轻轻将河灯放入水中,拍着水花,推动着河灯慢悠悠漂远。
木湘湘听宋荔的口音,不像是凤仙郡本地人,主动跟她讲起这里的习俗:“在我们这里,河灯漂得很远,代表我们的亲人去了极乐世界,宋荔,你看你的河灯漂得好远,所以你的亲人一定在极乐世界过得很好。”
宋荔被安慰到了。
河面吹来的风带着潮湿水汽,仿佛轻抚着人脸庞的手掌。
中元节后,出了伏,天气不似从前闷热,早晚凉爽,只有正午热得熬人。
早在七夕过后几天,见木家父女每日带去的五十余斤冰粉都能卖完,于是增加到八十余斤,到现在八月底,木家靠着提点,每天能挣得百余文钱。
宋荔也不吃亏,提供点冰粉籽、冰块和红糖浆,分润三两六百余文给陆承,木家提成有一两九百二十文,自己还得六两五百余文。
这几日葡萄大量上市,这种水果皮薄多汁,外地不好运输进来,导致价贵,木湘湘院子的葡萄架,今年结出十几串,自家都舍不得吃,趁着价贵,拿到市集卖掉了。
陆承的葡萄园,今年应是大赚了一笔。
除了葡萄园,他庄子上的棉花地大丰收,效益颇丰,果然还是有钱人,赚钱更容易。
宋荔羡慕陆承的庄子田地,自给自足外,还能另得一笔收入。
盘算自己的存款,约莫下个月可以去市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以后天气冷了,出门摆摊受冻是一回事,若是遇到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没法出门摆摊。
她不想以后每天起早贪黑卖早点,做早点生意很累人,没有自由时间。
租赁铺子后,店里有厨房,能用明火,可以自己做炸货,或是烘焙一些点心小吃。
现在她有辣椒了,还可以做围炉麻辣烫,顾客们围坐在锅炉前,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用竹签穿着的食材,想吃什么,自个儿取什么,按竹签算钱……
一想到麻辣烫,立马勾起了宋荔的馋虫。
现在天热,先不说没有冰箱,食材难以保存,谁乐意大热天吃滚烫的小吃?
等天气冷些再说。
仓库里的冰粉籽用掉大半,约莫能撑到九月份运输来的一批新冰粉籽。
按照现在的天气情况,宋荔估计能卖到九月份中旬。
八月底,收到陆承让庄子管事特意给她留的棉花,扯开布袋口,露出里头蓬松洁白的棉花团,捡的很干净,几乎没什么杂质。
周万春摸着棉花团,柔软不扎手,手感极好,闻着没什么异味,有一种晒过阳光的味道。
想起宋荔说过的棉花被褥,盖着柔软又暖和,这玩意儿是近几年传来的,她们以前多是用蚕丝毛皮子,次之木棉裘,更次一些的麻葛柳絮、碎布头和稻草,更贫寒的人家,据说还有往里衣塞稻草,塞炒得温暖的沙子,为了拼命活下去,用来取暖的手段层出不穷。
时下不大兴棉花被褥,会弹棉花的手艺人不多,宋荔排队等了好多天,才终于排到她。
第二天申时,回到家,她们用户小推车将棉花运去。
见了几只布袋子棉花,弹棉花的师傅惊奇:“你这棉花品相真好,上哪家铺子买的,比我昨儿一位顾客去的那家铺子买的好多了。”
宋荔:“问种植棉花的朋友买的。”
师傅道:“怪不得,这些第二茬长出的棉花,种植户一般都会都会预留给自己人,市面上很少见有卖的。”
经过师傅的讲解,她们才知原来第一茬棉花湿度高,棉绒比较短。到第二茬的时候,结出的棉桃较大,用手采摘棉花,能拉出长长的棉绒,方是上等。
中途宋荔和周万春轮流监督,怕手艺人不老实,用二手棉絮翻新,调换了她们的上等新棉花。
忙活到天黑,两位师傅打出了一床六斤重的盖被,怕把新棉被弄蹭脏了,宋荔和周万春将棉被用粗布包裹,剩下的棉花一同带回去,明后两天还得跑两趟。
几日忙碌下来,棉花被终于做好,快要进入九月份,木家闲置的农田被开垦出来,这几日木父去郊区田地,留下木湘湘独自去西市摆摊卖冰粉。
见木父开始种植秋冬季蔬菜,宋荔和周万春也有样学样,为过冬蔬菜做准备。
家里的菜园子里,黄瓜和丝瓜吃不赢,青黄瓜被宋荔拿去晾晒成黄瓜干,至于丝瓜嘛,吃不赢的送人也没人要,家家户户都会种一根丝瓜藤,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新结出许多丝瓜秧儿,有时候被瓜叶藤遮住了,过两日一看,好肥一条老丝瓜从叶子里露出真面目。
老掉的丝瓜也不慌,天然的丝瓜瓤,可以拿来搓澡,或是洗碗洗锅,勤劳朴素的华夏人总能发现这些食物的价值,一点不浪费。
苋菜有些老了,被周万春连根拔起,用工具松着土壤,准备播种下一季农作物。
萝卜、白菜、莴笋、包菜等都是当季可以种植的好素材,周万春买来好多菜种菜苗,宋荔从旁协助。
不小心一屁股坐到棵番椒苗,叫它劈了叉,令宋荔心疼不已,用草绳给它绑好从中劈开的主干,希望还能存活下来。
大半个月过去,这些番椒苗比人的膝盖还高,长势喜人,又生出了许多分支,开出的小白花凋谢了后,结出绿油油的辣椒果实,只有绿豆大小。
以她养番椒,一茬茬收获辣椒的经验,预估这些辣椒果实会在一个月内迅速膨大,由绿转红。
想到马上要收获到新一茬的干辣椒,她心情倍好。
拔下来的老苋菜,往鸡圈里一扔,当做小母鸡的饲料,偶尔家里吃不完的残羹剩饭,也可以到给鸡吃。
鸡吃了菜叶和剩饭,一日比一日圆润,许是喂养了一段时间,养出了感情,现在她看两只小母鸡只觉得眉清目秀,无法联想到美味的母鸡汤。
小鸡拉出的鸡粪,风干后,几乎没什么味道,可以用来肥沃土壤,肥沃的土壤可以种植时蔬,形成了良好的生态循环。
这天上午收摊,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柳如梦身边的丫鬟,带来对方的口信,想约她在某个酒楼见面。
许是知晓宋荔不愿再回去春风楼那种腌臜地方,所以特意约她去酒楼吃饭。
宋荔要给干娘和陆承烧饭,询问能不能等自己吃过晚饭再去?
因为传信不便,她们不好去宋荔住的巷子,丫鬟来时,柳如梦预想过这种可能,所以丫鬟按照柳如梦的交代:“都好,我这就回去秉明,让如梦娘子在包厢等你。”
下午宋荔特意买来河虾,加了多多的干辣椒和花椒,炒出干辣椒的辛香与红油,倒入河虾油焖。
吃过饭,宋荔将这道香辣虾装入食盒,想着葡萄酒差不多酿好,用竹筒装了些,将食盒挎在胳膊上,刚出院门,看到陆承的车辆还未离开:“去哪儿,我送你。”
她报了酒楼的名字,便钻进马车,见到对面的陆承,有些好奇:“你怎么不问问我跟谁见面?”
陆承斟了杯茶汤拿给她:“左右不过是你的那几个朋友。”
到了地方,马车缓缓停下,宋荔从车上跳下,对车夫和陆承挥挥手,便跑进了酒楼。
向店小二报了柳如梦的名字,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雅间。
敲响房门,听到里面传来柳如梦说进来的声音,宋荔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一股浓郁酒香:“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自己先喝上了。”
柳如梦支着下巴,眼含秋波:“等着你呢,边等边喝。”
进屋后,柳如梦的丫鬟出了雅间,将房门合拢,留她们二人独处。
宋荔走上前,看到桌上摆着几道下酒菜,柳如梦没怎么动筷子,手里捏着个酒杯,这身浓烈的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她把挎着的食盒放到桌上,取出一碟香辣虾,还有一竹筒的葡萄酒。
柳如梦被吸引来注意力,盯着那碟子浸在红油的香辣虾,嗅到一股子麻辣辛香,顿时双眸一亮:“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终于找到机会显摆了,宋荔一脸得意:“前不久我得了一种名为番椒的香料,辛香味浓,辣度强烈,又辣又香,比川椒还辣。”
“是吗?”柳如梦方才便闻见这股浓烈呛人的辛香,早就想尝试了,迫不及待握住筷子:“我尝尝看。”
夹来河虾,她剥去虾壳,将虾仁蘸着那抹动人心魄的红油里,确认裹满了料汁后,一口送到嘴巴里,呆愣数秒后,舌尖是微微的麻,极致的火爆辛辣。
柳如梦感受到舌尖火辣辣的灼热,微麻与辛香交织,回味是虾仁的鲜甜,叫人冷抽一口气:“这番椒当真比川椒要辛辣些,不过好香啊,我要再来一只。”
番椒又香又辣,叫人欲罢不能。
连续给自己剥了几只虾吃,肚里有了吃食,缓解了柳如梦的酒气,又见旁边还放着只竹筒:“这又是什么?”
宋荔拔出木塞,拿给对方瞧:“我酿的葡萄酒,你要喝点吗?”
柳如梦接过,给自己倒了杯,浅尝着品了品:“酸酸甜甜的,好喝。”
又问宋荔:“你怎么不喝?”
方才拔出木塞时,宋荔闻见这股甜甜的葡萄酒香,有些馋了,还是摇摇头:“我酒量浅,怕喝醉了回不去。”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柳如梦道:“没事,你喝醉了,我让丫鬟送你回去。”
宋荔还是摇摇头:“不行,回去还要揉面浆呢。”
没有再劝,柳如梦突然神色落寞:“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喝酒吗?”
不等宋荔回答,她自顾自说:“今天是我阿爹阿娘的忌日,我没有什么朋友,只认识你。我们一起吃过臭豆腐,又都很喜欢吃辛辣之物,也算是朋友吧!”
宋荔以前好像听谁说过,柳如梦是官宦之家的女儿,正儿八经的贵女,一朝被抄家,没入了贱籍,得到某位贵人的庇护,在春风楼过得还算舒心。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她干脆安静倾听,当个树洞好了。
柳如梦找宋荔来,正是想找个倾听者:“难怪以前兰心和梅嫣都爱跟你做朋友,或许是因为你看待我们都是一样的,把我们当做普通人,不会看轻,不觉得我们脏,其实那些婆子丫鬟表面上对我敬重,唤我如梦娘子,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鄙夷我,骂我是出卖色相的婊子,花魁娘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下九流的贱籍女子?”
宋荔也在春风楼呆过,十分能共情对方:“听说遇到大赦,有一些打入贱籍的官眷女子也能获得开恩,返还良籍。”
柳如梦面上分明笑着,眼中多了凉薄:“我是罪臣之女,全家男丁被处死,女眷落入贱籍,大家都说有个贵人庇护我,其实是真的。他对我心怀愧疚,愿意庇护我一二分,不叫我父兄的朝党政敌对我下手,甚至多次想法设法替我求恩赦,欲助我返还良籍,可是都是被我阿爹的政敌从中作梗,一次次打回去。你知道吗,刚落入奴籍时,那些政敌试图占了我的身子,以此羞辱我,其中不乏有许多我唤作叔叔伯伯的权贵,也是那位贵人替我周旋。”
听得宋荔后背汗毛竖立。
她很讨厌恶某些男子用强迫手段,以此来羞辱女子。
而柳如梦面对的,还是曾经唤作叔叔伯伯的长辈,这些人因为与柳如梦的阿爹在朝党争斗,以此羞辱,达到自身目的。
柳如梦的这些经历,令人恶寒。
“那位贵人帮我挡去许多麻烦,可我还是恨他,我阿爹不是什么好官儿,可他毕竟是我生父,阿爹待我好,我知道阿爹做错了许多,仍没办法对杀父仇人感恩戴德。”柳如梦猛灌一口果酒,红艳艳的酒液将她的唇色染得鲜红。
房间里,果香四溢,有点类似香瓜,杏桃的芳香。
见对方一口接一口,宋荔立马坐不住:“喝慢点,给我留一口。”
她从柳如梦手里抢来一口葡萄酒,抿了一小口,频频点头:“真的是酸酸甜甜的,好喝。”
果酒度数比较低,应该不碍事,想着,她贪嘴地又抿了一口。
诉说完心底的委屈,片刻后,柳如梦一脸茫然地看着宋荔发酒疯抱着只凳子,爱抚着顺毛,嘴里碎碎念叨着“大黄”,不禁陷入陈思。
宋荔只喝了两杯果酒而已?
自己喝了店里的梨花白,又喝了大半宋荔带来的果酒,柳如梦自己都没醉,反而宋荔醉得一塌糊涂,不像样子。
这会儿夜深了,送人回去,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结完帐,柳如梦和丫鬟一左一右搀着宋荔出了酒楼,正要支使丫鬟去租赁辆马车,见停靠在路边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人。
见到来人,叫柳如梦想起近来听到的一则流言——陆捕头与东市一个商贩来往过密,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那郭氏子据说也是个无赖地痞,也算为凤仙郡除去一害。
孤男寡女的,难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如今见了,柳如梦觉得未必是风xue来风:“陆捕头,你是来接宋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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