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门(极其虐)(1/2)
扣门(极其虐)
萧既笙果然未曾再来找过红鱼,也不曾派人将她接回皇城,仿佛当真忘了世上有她这么一个人一般。
红鱼也乐得清静,每日在行宫里养伤,等身上稍微好些,能出去了,便在行宫里游山玩水,或者去尹素容宫里,同她一起坐在殿门前,看小宫女们玩闹。
这些小宫女们大多不过十四五六,小孩子心性,正是爱玩儿的时候,什么投壶、猜枚、踢毽子、打双陆......玩闹的方式五花八门。
红鱼在一旁瞧得手痒,只可惜伤未全好,只能在一旁悻悻看着。
尹素容向来是不爱这些的,每日兴致缺缺,在一旁看着书,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愣愣发呆,红鱼半天也没见她翻页。
她这些时日,脸色不大好,总是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吃不下去饭,红鱼知道她多半是在忧心宋淳一。
红鱼搬个小杌子坐到她身边去,揉搓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故意吹不着调的曲子逗她开心。
尹素容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笑意,看着南边苍茫的天空,喃喃道:“你说他现下在做什么?”
红鱼摇摇头,但她知道云阳和暖,宋淳一大抵不会受冻。
尹素容说完那句话,又自嘲一笑,“我担心他做什么,他离开上京那日,连给我捎个信儿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感情这事儿可真磨人呐,若没有当初那些事情,他们如今应当已然成亲了,可现下怎么着,一个家破人亡身体残缺,由前途一片大好的文官变成了让人最瞧不起的太监,一个大好年华嫁进宫守寡,年纪轻轻成为太妃。
虽彼此都在宫中,只隔着几道宫墙的距离,身份却已是天壤之别,连见一面说句话都是奢望,即便能见上,也要小心翼翼,不叫人瞧见说闲话。
近了怕伤害到彼此,远了又属实挂念,身份这两个字,将他们折磨得身心俱疲,着实是好痛苦。
尹素容知道他躲着自己是怕连累她,正因如此,她心里才这样难受。
小宫女们还在不停地笑闹着,这个说那个耍赖,那个说这个踩了她的鞋,旁边一群起哄的,最后谁都争不过谁,竟打起雪仗来。
笑声如银铃般传过来,听得尹素容忍不住看过去,痴痴地说:
“瞧,她们多好啊,还这样年少,等过几年出宫去,又是一番新天地。”
她转过头来,望着红鱼,替她理了理被冷风吹乱的鬓发。
“可是咱们却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红鱼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宫女们已经闹作一团,摔倒在雪地里,叠罗汉似的,于是,走过去,将她们一个个拽起来。
香桃从她们之中跑到红鱼身边,垂着脑袋,仿佛犯了大错一般,“娘娘......”
红鱼轻轻搓着她稚嫩的面庞,弯唇笑了笑。
是啊,她和尹素容永远被困在这儿了,若是能像她们一样,将来能出去,该有多好。
半晌,红鱼手一顿,神色微微怔仲。
她方才,竟生出了一丝离开的念头。
是因为她在尹素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么?
无尽的等待,无尽的痛苦,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里,直到死去。
这便是她们将要面临的命运。
临近年关,行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贴春联挂彩灯,到处充斥着年味儿,尹素容的身体却一日日消沉下去。
她一封封往云阳假借宋淳一故友的名义给他寄书信,却一封回复都没收到。
听闻流放生活艰苦,很多人常常一去不回,尹素容紧紧抓住红鱼的手,急问:
“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别瞒我,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定然是出事了,他一个从小锦玉堆起来的人,身上又糟过那样一番酷刑,定然是熬不住的......”
这些时日,她总梦见宋淳一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说来同她道别。
道什么别?为什么道别?
她心中那丝慌乱,竟是如何都压不下去。
红鱼见她眼下乌青,眼中满是红血丝,心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尹素容向来稳重,怎会忽然如此摸样?好似发了疯一般。
她朝香桃示意,请来那位留在行宫给她看伤的御医,那御医摸了尹素容的脉象,只道:
“太妃多年来郁结于心,伤了身子,如今又忧思过度,怕是不妙,不过,好好调养,也不是什么大病,臣开一味安神药,每日着人给太妃服下,不出几日也便好了,但是切忌,让太妃莫要再胡思乱想才是。”
闻言,红鱼这才放了心,每日叮嘱着雅兰按时给尹素容喂药。
尹素容吃了,果然渐渐好起来,不再说些疑神疑鬼的话。
然而这日红鱼陪她睡着,半夜忽听见她在耳畔哭泣,红鱼忙起身点灯。
只见尹素容神色恍惚,满眼泪花,看着她道:
“我梦见我阿爹阿娘了,可是他们却不理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红鱼连忙放下灯烛,上榻抱着她摇起来。
她也常做这种梦,因此并没当回事,只是无声陪伴着她。
待翌日醒来,尹素容神色已然恢复清明,想到昨夜情景,竟不好意思对她笑了笑。
“抱歉,扰了你休息。”
红鱼摇头,心中想着过一会儿便让那御医再过来一趟,尹素容如今这情形,她瞧着还是不放心。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红鱼盯着尹素容用完药,正坐在窗下剪窗花,忽然想起那管短萧被落在寝殿,便暂且搁下东西回去拿。
尹素容坐在窗下,摆弄着一只黄釉菊瓣瓶,轻声道:“一会儿回来路上,替我折一只梅花,插在这瓶子里,咱们也添些喜气儿。”
红鱼点头。
然而回去路上,红鱼刚将梅花折在手里,便见有小宫女满脸惊恐地跑过来。
“贵妃娘娘,太妃她吐血了!”
红鱼手上的梅花‘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她不顾身上的伤痛,跑回尹素容的寝殿,正见她躺在榻上,浑身抽搐,嘴角大片的血不断往外吐,御医在一旁诊脉,眉头紧锁成‘川’字。
红鱼脚步发沉,蹲在榻边握住尹素容冰凉的手。
似是察觉到有熟人来,尹素容眼神终于稍稍恢复清明,看过来,张开嘴,唇齿间满是血迹。
红鱼脊背僵硬,握住尹素容的双手渐渐用力。。
“你......你回来啦,梅花......摘了吗?”
红鱼点头,身后的香桃连忙将红鱼折的梅花插在尹素容方才摆弄的瓷瓶里,给尹素容瞧:
“太妃您瞧,在这儿呢。”
红色的梅花上还带着雪,映衬得明黄的瓷身更加鲜亮。
“真好看。”尹素容道,说话之间,她又呕出一口血来。
红鱼牙关紧咬,手指冰凉。
尹素容喘了口气,接着道:“跟他当年送我的那枝,一模一样。”
红鱼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转头去瞧御医,那御医捋着胡子,连忙跪下,“太妃本就忧思过度,细心养着便好,如今不知为何气急攻心,臣.....臣只能尽力而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