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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墙(文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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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墙(文案)

她活着,活着!

不是冰冷的白骨,也不是抓不到的梦境,而是人。

活生生的人。

这几个字如一记激烈的弓弦争鸣,在萧既笙脑海中‘嗡’的一下,被彻底弹响,震得他心神俱颤。

桥头镇林子里的匆匆一遇,琴行楼梯上的隔帘相望,陀云观山峰间的遥远一瞥......

原来,他们早已相遇。

她就在离他那样近的地方。

咫尺之遥,可是他却全然不觉......

不但如此,他还亲自给她和严钰送了一架古琴,用作他们的新婚贺礼。

她成亲了,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认知让他刚复活的心霎时被戳上无数个血洞,一瞬间,喜悦、后悔、恼恨、不甘......种种情绪如爆竹在身体里迸发开来,又呈江河奔腾之势在他身体每一个角落游走。

一窗之隔的新房里,他的鱼姑娘正在同那个男人喝交杯酒,而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给予厚望的臣子。

他是被自己从上京调到成安县,才遇上了她。

萧既笙猛地将一只手抚上窗柩,他被茶碗碎片割破的伤口再次破裂,有血慢慢渗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窗纸。

痛吗?痛的。

可他需要这疼痛,来缓解身体里即将迸发而出的暴戾和愤怒。

无论是作为死士关青溪,还是皇帝萧既笙,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那是关红鱼,是他的鱼姑娘!是只会对他笑,对他哭,一颗心扑在他身上的鱼姑娘!

可她如今却嫁给了别人,还对着他柔情蜜意,与他耳鬓厮磨!

萧既笙手上用力,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掌心瞬间蔓延开来,搅得他五脏六腑几近千疮百孔。

许是力道太大,窗柩险些遭受不住,发出‘吱呀’的叫唤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红鱼被这声音吸引,下意识回头。

然而或许是屋子里的喜烛点得太多太亮,她被烛光晃晕了眼睛,除了窗柩上显眼的和合二仙花纹,还有挡在前头的那株铜钱草,什么也没瞧见。

许是外头鸟雀不小心落在窗上的声音,红鱼没在意,将视线收回,头转了回去。

“姐姐,”严钰雪白下巴上两行不甚显眼的牙印,偏他恍然不知,依旧一本正经的模样,落在红鱼眼中,显得他整个人愈发可爱合心意。

“咬人......咬人是不对的......”严钰似乎极力想说服红鱼正经些。

呆子。

红鱼不免失笑,洞房花烛夜,正经个什么,为逗逗他,搁下酒盅,起身作势要走。

严钰这才急了,拉住红鱼衣袖,“姐姐,我错了。”

见红鱼侧身不理他,他赶紧起身绕到她跟前,低声道,“我只是一时不大习惯,姐姐往后想咬便咬,我不说什么便是。”

这幅可怜模样,倒像是红鱼当真欺负了他。

红鱼拿那只空闲的手轻点他的下巴,用眼神询问。

“你不喜欢同我亲近?”

严钰见她目光灼灼,两颊粉若桃花,因为成亲,喜娘往她嘴上抹了许多口脂,烛光下,比往常更多一份娇艳之态,像是传闻中会魅惑人心的白蛇精怪。

他如今算是体会到戏文里许仙的感受了,面对这样的精魅,哪个又能抵挡得住。

他不是不喜她亲近,而是害怕她亲近,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吓着了她。

他虽从未有过男女之事,但也并非真正的呆子,对此一无所知。

那些朦胧的梦境,以及醒来被褥下的湿润,让他羞愧万分的同时,也同样让他遐想无尽,心跳如鼓。

他是关姐姐啊,他怎能不渴望同她亲近?

“喜欢。”严钰长睫微颤,老实交代。

他擡手摸上自己的下巴,方才她轻张檀口,贝齿印上他皮肤,带来的热气至今仿佛还留有余温。

离开时,她舌尖不小心碰到他,更是带来身体的无尽战栗。

她怎么这样有本事,轻易便能害得他溃不成军?

严钰擡眼,目光落进她眼里,见她一双瞳仁漆黑如墨,里头那一点光亮中只有自己的面容,不由心中一动,再次移开视线,重复道:

“......很喜欢。”

红鱼满意笑了,另一只手也擡起,双手捧着严钰的脸,拇指在他雪白的肌肤上轻轻摩挲。

好孩子。

......

“陛下——!”

宋淳一连忙撕下自己衣袍一角,裹在萧既笙那张不断冒血的手掌上,同时低声提醒他,切不可失了分寸。

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萧既笙方才忽然牙齿打颤,搁在窗柩上的手向外一挥,划过凹凸不平的墙面,墙上石子虽小,但极其尖锐,原本便受伤的手瞬间变得血流不止。

宋淳一动作期间,站在萧既笙方才的方位朝里望,霎时明白萧既笙为何如此反应。

只见一株铜钱草后,一身红衣的关娘子正捧着严大人的脸,双眼含情脉脉,两人亲密靠在一处,男俊女美,端的是一对璧人。

只匆匆瞥了一眼,宋淳一便连忙收回视线。

“陛下。”宋淳一极力压低声音,对萧既笙道:“只是长相相似罢了。”

萧既笙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带血的衣带飘然落在地上,隐没在黑夜之中。

‘啪嗒’一声,有水滴落在叶子上,紧接着,那‘啪嗒’声越来越密,像是老天爷在深夜里送上的嘈杂乐曲,只不过这乐曲中,带着十足的嘲弄意味。

下雨了。

雨水顺着萧既笙的脸颊往下流,将他的声音淹没在夜色里,

“我不会认错她。”

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他怎么还会认错她?他怎么敢认错她?

在数不清的日子里,他已将她的脸在脑海中描攥了无数遍,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从前那张脸,可她的脸,他却是记得一清二楚,不管那些银针在他脑袋上再扎多少次,他都不会忘记。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颦一笑,她望向他时的深情款款......

萧既笙忽然猛地擡头,再次望向那窗柩。

是他看错了吧。

他的鱼姑娘,怎么可能用曾经看他的眼神看另外一个男人?

那样专注,认真,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的眼神......

萧既笙快步走到宋淳一跟前,哑声问他,“淳一,我又发病了是吗?”

定是他又发病了,他找到了鱼姑娘不假,可他恰巧发了病,所以才会出现幻觉,看到她对严钰含情脉脉。

定是如此。

只能是如此。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宋淳一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萧既笙眼底的期望渐渐被阴霾覆盖,再也消失不见。

雨越下越大,打得宋淳一险些睁不开眼睛,他思虑良久,还是走到萧既笙身边劝他,“主子,奴婢瞧关娘子是真心喜欢严大人的,他们既然已经成亲,您何不成全了他们?”

“喜欢?成全?”

萧既笙喃喃自语,片刻之后,他摇头,“不,淳一,你错了,她不是在喜欢严钰,她只是在喜欢她的丈夫,你不了解她这个人,她太想要一个家,所以才会嫁人,既然嫁了人,就一定会对丈夫好,逼自己去喜欢他,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严钰,她都会这么做。”

他闭眼,雨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流,宋淳一看着这样的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五年前,回到了关娘子‘死亡’,萧既笙在宫里大开杀戒那一日。

刹那间,宋淳一心头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陛下想做什么?”

闻言,萧既笙睁开眼,没有吭声,只从腰间摸索出一枚飞镖,擡手,目光再次望向那窗柩里两道紧挨着的身影。

他们似乎说完了话,正在喝交杯酒。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屋瓦上,响声震彻天地。

锦衣卫从夜色中忽然出现,个个神色肃穆地立在屋顶墙头。

婚房内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屋外的动静。

宋淳一猛地跪下,冲萧既笙磕头,“主子,不可,严大人有用,您部署这么久,不能在这个关头上功亏一篑!”

萧既笙眼底的血色越发浓郁,轻声道:“我可以再换一个人。”

眼见着拦不住,宋淳一改变策略:“若关娘子知道您杀了她的丈夫,陛下又该如何?”

萧既笙现下已经几近疯狂,什么都听不进去,闻言,只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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