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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墙(文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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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让她知道。”

不让她知道,怎么不让她知道,新婚夜丈夫被飞镖杀死,再被陛下带走,关娘子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是谁做的?

忽然,宋淳一心头一跳,猛地擡头望向萧既笙。

陛下他不会是想......

宋淳一不禁瞪大了双眼。

陛下疯了。

此刻,宋淳一脑海里唯一浮现的,就只有这四个字。

往日陛下虽然疯魔,但从未有哪一次,比现下更为彻底。

他竟然想杀死朝廷一早在江南埋下的棋子,并让关娘子同他从前一样,被抹去记忆!

宋淳一想把萧既笙喊醒,可他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一旦遇到关于关娘子的事,陛下便不再是他了,数年的折磨,已经将他逼疯了。

正当他愣神的片刻,萧既笙手中的飞镖已经蓄势待发。

正如宋淳一所想,萧既笙确实已经疯了。

他此刻脑海中只想让里头那个以‘丈夫’名义同红鱼亲近的男人彻底消失,然后把红鱼带走。

他不当皇帝了,她也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前皇妃,他们还做回从前的青溪和红鱼,两个人一起回到云阳那所小破道观里去。

是了,他们本就应该窝在道观里相依为命,什么皇帝妃子,失忆假死,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梦醒了,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他擡眼,手中飞镖就要出去,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似的,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窗内,红鱼褪下了大红单衣,露出纤细的脖颈,那脖颈盈盈一握,好似下一刻就能轻易被人掐断,而那脖颈上,赫然带着一圈极细的疤痕,那疤痕比皮肤稍白,像是一条极长极细的白绫缠绕在她脖颈上。

那白绫越收越紧,很快便勒死了她。

高台上,漫天飘雪,将她的青丝染成白发。

她变成了一具毫无反应的尸体。

一眨眼,萧既笙发觉自己正抱着她的尸身,一步步往前走,鼻尖满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儿。

他想,她是吃太少了,不然怎得会这样轻,轻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了似的。

他看见周芸书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她说,“亲手杀死所爱之人的滋味,陛下觉得如何?”

他......

亲手杀死了鱼姑娘。

萧既笙垂头,鱼姑娘的尸身开始慢慢腐烂、长蛆,最后只剩下森森白骨。

那白骨上不断有血滴下来,将他的双手染得血红。

他听见那架带血的白骨在哭泣质问:

“青溪,你为何要杀我?”

‘咣当’一声,萧既笙手中的那枚飞镖掉落在地,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只看到满手的鲜血。

......

察觉到外头的动静,严钰起身,想要打开窗户,“什么声音?”

红鱼却不让他逃,拉住他比划,“是雨声。”

她梳洗完毕,身上只剩一件红色抹胸和月白长裤,双臂和胸脯上一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在烛光下,莹莹如美玉光华。

严钰不敢看,眼睛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搁,然而不期然瞥见她脖颈里那一圈疤痕,不禁心头一跳,急道:

“怎么回事?”

红鱼抓住他的手,让他细长的手指在疤痕上轻轻拂过,引起一阵痒意。

“疼么?”严钰声音有些发沉。

红鱼摇了摇头。

不疼了,已经过去太久了,勒痕早以消失,如今留下的是当初铁片磨损肌肤留下的伤疤。

她从前一定受了许多苦。

严钰眼眶一热,垂头吻了上去。

红鱼一愣,等反应过来,擡手按向他脑后。

也许是带着心疼,严钰的吻生涩,但却无比温柔,叫她恍惚忘记曾经的伤痛。

待从红鱼脖颈间擡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严钰耳中‘嗡’的一声,红成柿子。

“姐姐......我——”

严钰一时手足无措,转身上了拔步床。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竟向红鱼讲起故事来。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被贬到这儿来?”

红鱼坐在床边,点点他的后背,表示不知。

“因为我骂了当今圣上。”严钰察觉到红鱼的手指在他背上划过,脸红得更加厉害。

他想,关姐姐好奇心那样厉害,大抵也会好奇自己为何骂皇帝。

他清清嗓子,接着道:“陛下雄才伟略,却有一事做的极为不对,他太宠爱那位已经殁了的关娘娘。”

红鱼摆弄他头发的手一顿,歪头看严钰,深刻怀疑他是不是太过紧张,以至于开始胡说八道了。

见她不信,严钰转过身来,“五年前,陛下借着大婚的由头杀了周娘子还有与她勾结的数位权臣,宫里血流成河,之后,陛下便正式收回了大权。”

“然而他收回权利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清理乱党,而是如同疯魔一般广揽天下术士,想要当日死去的一个废妃复活。”

“那个废妃,就是从前的关娘娘。”

“陛下为了她,已经疯了。”

......因为太过紧张,严钰并未将红鱼的姓和那位关娘娘联系起来,真论起来,天下同姓何其多,不过是凑巧罢了。

他眼睛瞥向红鱼,见她静静坐在那里,显然对他所讲的话不大感兴趣的模样,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新婚之夜,讲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大妥当,严钰清清嗓子,拉着红鱼的手道:“这个故事不好,我再换个别的讲给姐姐听。”

红鱼听他讲从前的事时,胸口再没有往常那种闷闷的感觉,只是觉得奇特,也不知他嘴里萧既笙为了她要死要活的传闻是从哪儿来的,多半是哪个茶楼,让说书人编出来骗人招揽生意的。

如今这些人招摇撞骗的招数是越发稀奇了。

她吹了灯,略带困意地钻入严钰怀中,轻解他的衣带。

她和丈夫的洞房花烛夜,不该提不相干的人。

察觉到手下忽然紧绷的身体,红鱼轻笑,松开手,转而拉严钰的手。

不多时,大红色抹胸缓缓落在脚踏上。

她在细心地教严钰,引导着他一步步探索彼此。

......

仅仅一窗之隔,屋内春意连绵,屋外却是凄风苦雨。

雨越下越急,打得树枝难以承受,眼瞧着就要折断,又被风吹起,‘啪嗒啪嗒’,雨打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响,可是却掩盖不了从里头传出来的动静。

萧既笙就那样静静站在外头,将他们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从小练武,耳聪目明,百丈之内,即便是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而此刻,他的鱼姑娘正在她新婚丈夫的怀里,指尖陷入他背脊无声求饶。

她的泪‘啪嗒’落在他脸上,烫得她丈夫不住轻哄。

那是喜悦的眼泪。

不是曾经同他的那般,只剩痛苦。

不知怎么的,萧既笙双手不住颤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还是关青溪时和红鱼的最后一次见面,彼时他们二人相依为命,那日他下山去帮她买糖吃,临走前她忽然说:

“青溪,若是你对不起我,我就嫁给别人去。”

他笑她傻,摸了摸她的头便下了山,然后再也没能回去。

一语成谶。

他对不起她。

所以,她真的嫁给了别人。

他的鱼姑娘,彻底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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