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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追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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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追妻)

‘啪嗒’一声响,红鱼手中的毛笔被甩落在地,滚落在门槛边。

守在外头的宋淳一瞧了那毛笔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屋内,萧既笙垂着眼,望着红鱼在怀中扭头瞧向自己的那张,带着愤怒和惊恐的脸,擡手抹去她腮边被溅到的一滴黑墨。

手指触碰到她肌肤,感受到指腹下真实的触感和温热,萧既笙才觉得自己一颗躁动的心稍稍安静下来。

眼前的鱼姑娘,是真的,不是梦。

他探身拿起另一支笔,在早磨好的砚台里沾上几滴墨汁,重新握着红鱼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鱼姑娘不喜欢那只笔,那咱们就再换一个。”

红鱼僵持着不动。

萧既笙便劝她道:“放心,严钰一向听你的话,你签了这个,他瞧见了,自然也会签的。”

他明知道她不是在担心这个。

红鱼拿来另一张空白纸张,在上头写:“为何要我签这个。”

萧既笙轻声道:“鱼姑娘不签这个,我怎么带你走?”

红鱼回头看他,她何时说过要同他走了?于是又写道: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想到别处去。”

萧既笙视线在纸上扫过,手顿了下:“鱼姑娘喜欢这里?”

红鱼点了下头。

“好。”萧既笙思索半晌,接着道:“我不带你离开,在这里陪着你,可和离书你还是要签,不然叫人家瞧见,对你不好。”

叫人家瞧见,瞧见什么?

红鱼先开始未曾反应过来,等瞧见他搁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才意识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要同她像从前一样做夫妻,成日出双入对!

红鱼猛地转身,从他怀里退出去。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萧既笙未能阻止,他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朝她望过去,“怎么了?”

红鱼看着他,胸口不断起伏,恼恨自己当初怎么脑袋发昏,跑到大火里为眼前男人报仇,以至于坏了嗓子,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连想同他争辩都开不了口的地步。

她拍拍自己,在空中比划了下。

萧既笙:“什么?”

红鱼一把扯过纸笔,在上面写:“我有丈夫。”

“我知道。”萧既笙道:“所以我让你签和离书。”

他怎得还不明白?红鱼又写:“我有丈夫,我不和离。”

‘咣当’一声响,有只白头鹎撞到窗柩,顺着瀑布摔落悬崖。

屋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既笙直起身子,将身体转向红鱼,“为何不和离?”

红鱼又将一张纸在自己面前展开,让他看得清楚明白。

萧既笙垂眼,朝纸张上看去,半晌之后,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眼花了。

只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简简单单写着几个字:

因为我心悦他。

心悦......

萧既笙感到喉咙里慢慢涌上一股血腥气,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的鱼姑娘,在他面前告诉他,她心悦另一个男人。

是他伤她太深,所以她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报复他么。

若当真如此,她确实成功了。

他可以容忍她同另一个男人做夫妻,可绝对无法忍受她当真把那人当做她的有情人。

因为做夫妻只需要发生皮肉上的关系,可有情人却需要两颗心的碰撞。

他的鱼姑娘,怎么可能把一颗心交给除他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萧既笙将口中的血腥压下去,对红鱼笑了笑。

“你骗我。”

为了不跟他走,她竟用这样的话来骗他。

红鱼静静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讨生活,所以才嫁给了严钰,并非是因为喜欢他才会如此,所以在他看来,叫她跟严钰和离,倒像是叫她脱离苦海。

红鱼轻脚走到他面前,神色郑重地比划。

“我是真的心悦严钰,他很好,我很喜欢。”

她并不是因为嫁给了严钰,才喜欢他,而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了他。

这句话比划起来并不复杂,因此萧既笙很容易便瞧得明白。

他嘴唇蠕动,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未几,一双手赫然攀上红鱼的双肩,声音沙哑:

“那我呢,鱼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曾经,那样喜欢他,喜欢到为他报仇弄坏了嗓子,成了个哑巴,她喜欢他,不惜进到宫里等他恢复记忆,她是那样一个不喜束缚的人,却为了他在冰冷的宫里呆了那么多年。

如今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们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她却告诉他,她喜欢上了别人。

那他该怎么办,她心这样狠,要将他一个人孤零零抛下,去跟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做一辈子夫妻。

“你是不是还为了五年前的事恨我?”萧既笙目露祈求之色,“那你就继续恨,鱼姑娘,你跟我走,每天捅我一刀,看着我受千夫所指,被挫骨扬灰,这样才解气,不是么?”

她应该同他一样,活在过去的痛苦里,彼此交缠不休,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吭抛下他往前走?

红鱼感觉到两臂被勒得生疼,可此刻她却无暇顾及,手按上萧既笙的一只手臂,试图让他镇定下来。

萧既笙脊背一僵,神色大恸。

从前在云阳,她经常对他做这个动作,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觉得恍如隔世。

他张了张嘴,慢慢松开桎梏红鱼的双手。

他看见红鱼对自己摇了摇头,张开口用气声说了句:

“我不恨你了,青溪。”

心被什么东西猛创一下,酸意化作倒刺在萧既笙身体里到处乱窜,他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那倒刺顺着皮肉,将他杀得血水横流,皮开肉绽。

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他内心里对五年前自己对红鱼所做的事,一直藏有深深的恐惧。

他在害怕。

害怕他的鱼姑娘对从前之事耿耿于怀,怕她记得自己的无情、狠厉和无动于衷,记得昭狱里臭气熏天的老鼠、猎场里冰冷的雪、宫门外高高垒砌进不去的宫墙......

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终有一日会忘记从前的伤痛,同他好好在一起。

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他真正恐惧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红鱼抛下她,选择丢掉他们的过去,无论是同关青溪的,还是同萧既笙的,转身奔向新的生活。

“那你,......还爱我么,还爱,”他费力滚动喉结,声音飘散在空中。

“......关青溪么。”

红鱼望着他,两只手缓缓擡起,放到他面前,随即向两边分开,两只手的间隔越来越大。

萧既笙瞧明白了,她在说: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青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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