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下的帝丹（1）已修（1/2）
斜阳下的帝丹（1）已修
四月,樱花漫天飞舞的季节，欣欣向荣的帝丹高级中学预备开学了。
每年春假结束前的几天就会有部分学生会和社团成员提前返校，但数量毕竟是少数,并且新生大军还未来临，所以此时的帝丹高中还显得较为冷清。
此时门口来来往往的更多是为了迎接新生和开学典礼而请来的清洁工、维修工和花匠等，帝丹作为米花町老牌的直升学校,对于开学的布置从来不马虎,雪浦晴生现在是深有感触了。
他在哪里呢？他正跟着几个花匠师父，穿着身黄色的宽松工作服拎着专业的铲子和花剪,大摇大摆地由事务员带领走进了这所还未开学迎新的高中。
他现在不是学生,而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年轻花匠,脖颈处擦汗用的白色毛巾将他易容后的瑕疵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不然露出他脸部小麦色的皮肤和颈部以下白得不太正常的皮肤就会形成一条可笑的交界线。
如今的高校已经和十年前的普通高中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全新的大门没有铁门的束缚，宽敞明亮，“帝丹高级学校”的牌匾由一块全息屏幕构成，纷纷扬扬的电子樱花随着悠扬的校歌从屏幕飘荡而出,仿佛身临其境。
而校门口的闸门也升级改造了，每道闸门都由一块电子屏和人脸扫描仪组成，要进入需要刷一下学校特制的制式机——与手机相差无几的电子产品，唯一的不同是型号统一,并且在上课时段会自行切断屏蔽互联网,方便管理。
雪浦晴生当然也有一个,安室透给他时特地嘱咐过里面装了公安的定位器,除此之外还能超脱互联网屏蔽的束缚,算是个升级版制式机。
不过现在乔装打扮后的他只是个外雇的花匠，事务员亲自带领着他们进入,手里也拿着一个和学生制式机差不多的手机，但可以通过教务权限接待外来人员。
在闸门那里扫一下，哔的一声闸门顺利打开，电子屏上显示事务员的身份信息，花匠们有些新奇地从这个像地铁闸门的门口鱼贯而入。
事务员有些骄傲地介绍道：“这个闸门本身可以人脸识别的，但我得用权限才能让各位进来，就不得不刷一下制式机了，别看这制式机和普通手机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在校园里的用处可多了，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额外功能，非常便利，这套系统是今年校长先生才引进的，正在大力推广中。”
“……今年是学校五十周年校庆，所以校长先生想将学校的花圃好好修缮一遍，顺便还有艺术植物园的温室，”事务员向花匠们详细介绍着，对着名单试探着叫道，“花崎先生？在吗？”
雪浦晴生粗着嗓子应了一声，根据事先的安排，事务员将他派到了艺术植物园的温室，这里的玻璃温室面积不大，一百平不到的温室几乎可以叫玻璃花房了，但里面的植物一看就是悉心照料过的，种类繁多但缺乏修枝剪裁，正杂乱无章地自由生长着。
春光下晶莹的玻璃温室内投下柔和又梦幻的倒影，将大片还正在结着花苞的玫瑰丛照得鲜翠欲滴，花盆里五颜六色的风信子已经无法局限盆栽，光线最充足的一处盛开着满树的垂丝海棠，如果能把这处温室收拾出来，那无疑是全校最美的自然角。
也是非常适合小情侣约会的地方。
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个念头，雪浦晴生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来修枝剪花的，而是这温室毗邻的学校后墙，根据地图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一扇被锁死的铁门。
他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这扇铁门悄悄打开，作为警方接头的暗门，而第二任务就是熟悉学校场地，不放过任何死角，因为这可能是接下来或长或短的时间内要进行监视的环境。
这是和安室透商量的结果，但对于他本人来说还有第三个任务，搜寻帝丹高中内是否有能影响世界线的物品。
作为“书”即使被柯学世界能力压制，他还是有为数不多的buff，就是能观察到常人看不见的异常物体，比如一根悬挂在高处砸下来就可能砸死某位重要人物的钢筋，一个有线路隐患不久就会因为爆炸而引发连环事故的配电箱，这些能影响柯学世界线推理发展的物体就能被他观测到。
就如同在唐田旅馆案件中，他就一眼看见了唐田惠子没来得及收走的证据强磁铁，因为一旦这个东西被发现，那么案件就会从意外猝死变为故意杀人。
比如枪田小百合给他的遗物，那支不起眼的口红只有在沟口昌太郎面前会出现与之会产生关联的暗示。
现在他的目标就是那些不起眼但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物体，这些物体在他的眼中会呈现一条竖直的白线，像是在游戏中不太起眼的可交互物，他称之为“异常之线”。
摸到了后墙几乎被爬山虎完全占据的一个角落，雪浦晴生一探手就触碰到了一个生锈的铁锁。
若是往常，他一个响指的功夫就能把这锈锁解开，曾经横滨开锁王的优良传统他完美继承。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这把锁似乎被什么固定住了，除非用钢筋钳试试，否则它就跟金刚石一样坚固。
乔装成花匠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缺工具，他趁着四周没人的间隙掏出钢筋钳对着锁链就是一下子——锁链纹丝不动。
就在雪浦晴生怀疑自己的力气不会也跟着缩小而退化的时候，他在锁链上瞧见了一条隐蔽的“异常之线”一闪而过，这道铁门竟然能起到改变世界线的巨大作用？！
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作为“书”的技能不会欺骗自己，这扇打不开的铁门有重要作用，就像是一道不容许打破的规则一般，不能轻举妄动。
第一个任务得延后处理了，好在这片后墙不够高，要是身手不错的话助跑起跳能攀着翻出去，作为监视点问题不大，他在锁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贴上了个红外信号器，作为接头信号点。
雪浦晴生吹着口哨离开了后墙，顺手薅了一把鲜嫩的爬山虎，回到了温室，看着野蛮生长的满园春色他倒是真想收拾一下。
半小时后，凌乱的温室已经变得井井有条了，花圃被整整齐齐地垒好了土施好了肥，盆栽也不再东倒西歪而是从高到低地按照品种和颜色排列整齐，门口的吊盆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门外的灌木丛都被修剪成了一个个球形的圆润草丛，乍一看像是在草地上堆起了几个绿色冰淇淋球。
而温室外部的一圈也没有空落，几组木座椅和石凳中间都摆上了雕刻优雅的陶盆，盆内的雪白的水仙和杏色朱丽叶月季形态优美地交叠着，将西式庭院的温情和日式花艺的静谧完美结合。
满意地看着自己作品的雪浦晴生用毛巾扇了扇风，易容后不能轻易擦汗，他却也不觉得难受，许久没能这么自由地侍弄花草了。
除了入殓之外他最喜欢，或者擅长的就是花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参加葬礼仪式，佛教传统的葬礼上供花总是不可或缺，棺木内往生者周身也通常需要铺满鲜花以表祝愿来世，总是在沉郁安宁中的花道令他能静心，放空自我般去接收遗愿并送去祝福，往生的灵魂便会通过绷带透来阵阵暖意。
但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田园园艺也别有风情，这总能令他感受到人形的非凡之处，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总有许多付丧神在传说中于充满执念的物品中诞生，因为人类的吸引力超越了一切。
手臂上的绷带不知为何散发出一丝清凉，身体因为忙碌而产生的些许燥热渐渐消失了，雪浦晴生正准备转头去学校更多的地方看看，就瞄见不远处一个身穿制服的少女从礼堂的侧门走出来，似乎在开心地打电话，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迎着春光的轻盈身影是一番绝景。
本该晃眼就过的雪浦晴生忽然定住了目光，他看见了——少女的手机上有一条一闪而过的白线。
“……真的吗？真太也会来帝丹？太好了！”少女欢笑着蹦过一条小路，转头就看见了才被修葺好的温室，眼睛突然一亮，“哇——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花房诶！真太，我跟你说，帝丹高中的后墙这里有个超漂亮的花房！我们以后中午可以在这里吃饭，我给你带便当哦，别去吃超市的打折饭团了……”
少女走过的草垛后露出了雪浦晴生疑惑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少女的手机，看款式帝丹高中给每个学生配置的制式机，此时上面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暗示他异常的地方，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一个异能系统物就算是人型也不可能产生眼花的问题，那就只有说明在走出礼堂的瞬间，少女的手机是有问题的。
是礼堂发生了什么吗？
最后看了眼想去参观温室的少女，雪浦晴生转身走向了礼堂，从刚才少女走出的后门摸了进去。
礼堂内安安静静，清洁工应该是才将礼堂的地板拖过，微微刺鼻的水汽充盈在空间中，敞开的天窗投下午后的阳光，自然风干着地板的水渍。
而礼堂最前方的舞台上架着一个梯子，天顶处一排顶光灯被烤得微微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不错，这梯子应该是工作人员换灯泡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但这个梯子却给雪浦晴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没有严重到影响世界线的程度，但它就这样违和地立在舞台正中央，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
忽然，一阵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只见方才去逛温室的少女不知何时从礼堂的正门走了进来，同样是雀跃的步调，单手支着手机打着电话，满脸的惬意和幸福，似乎电话那头是自己的心上人。
“……喂？真太，你在干嘛，怎么才接电话？”少女娇嗔着撚了下裙摆，仿佛没看见后门边的雪浦晴生，大步向舞台走来。
雪浦晴生不知是否该叫住少女，就看见她蹦蹦跳跳地走上了舞台，停在了舞台中央的梯子下，擡头仰望着上头的顶光灯，似乎是好奇的打量，而和电话那头的甜言蜜语还是不断。
雪浦晴生一时拿不定注意，他知道人类有种奇怪的习惯，接电话的时候做什么奇葩事都会显得顺理成章，要是拿给接电话的人一块板砖他都会拿着玩一番，或者在草地边煲电话粥，通话结束时那片草皮都可以细细拔干净，所以雪浦晴生有时觉得，如果让人类一边打电话一边除野草是不是会更高效？
就见少女打着电话，不自觉地就攀上了梯子，梯子倒是很结实没有晃动，但爬上梯子的少女没有停止奇怪举动，在梯子最高处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探向了顶光灯。
“喂！小心点！别碰！”雪浦晴生不得不出声制止了，脑子里总是奇思妙想的高中生指不定就会做些出格的事，特别是煲电话粥的高中生。
雪浦晴生还没把她叫下来，少女自顾自地伸手摸向了灯泡，随手拧松了一圈，然后攀着梯子小心翼翼地下来了。
“你在干什么？这是很危险！”雪浦晴生摆出成年人的架势，想要少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危险，少女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带着微笑对电话那头的心上人说了什么，无视他擦肩而过。
“…………”雪浦晴生眉头微微皱起，他感觉到自己不是被无视了，这女孩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的视线，简直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少女越过他走向礼堂的后门，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嘴里的笑声变得鲜亮了起来：“真的吗？真太也会来帝丹？太好了！”
等等……这句话为什么有些耳熟？
雪浦晴生跟着她走出了礼堂，少女正往温室的方向看去，惊喜的声音仿佛在重播循环：“哇——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花房诶！真太，我跟你说……”
一丝微凉的风从礼堂的后门穿过，吹得人透心凉，雪浦晴生觉得自己似乎置身在了某个诡异的校园怪谈之中，也就是在少女推门走出礼堂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她制式机上一闪而过的异常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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