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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下的帝丹(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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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咖啡吧,审谁这么累,”风见裕也递了杯咖啡给对方,“我记得你负责的是那个高中生,油川是吧,他交代了吗?”

同事摆了摆手:“别提了,那小子知道自己没法脱罪后一直负隅顽抗,直到昨天晚上才松口,说‘狐面’上的交易不只是他的策划,还有个出谋划策的老师暗示过他,但他记不得那个老师的名字,我们只能拿了帝丹高中的教务册子让他一个一个认,认了两百多个教务人员的脸,都不是教唆他的人,这不明摆着耍我们吗?!”

“说不定只是他为了减轻惩罚编出来的教唆者。”有同事附和道。

风见裕也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但长期跟随安室透所练就的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帝丹高中正好有他们公安安插的化妆卧底人员,正好也是伪装成了老师。

“我们不是安排了个新人去化妆卧底吗?”他迟疑地问道,“那人的样貌你拿给嫌疑人对过了吗?”

同事疑惑:“都在教务册子上的,当然都对过了……等等,化妆卧底,是那个从青森县来的叫大叶的新人吗?”

这次学校的卧底任务不算难,并且需要年轻且看起来攻击性不强的男性,公安内部都是些精悍老爷们,气场太强容易吓到学生,所以让这个才来的新人前去。

就在交谈之际,风见裕也排去调查那天志布大贵出警记录上巡查人员的手下冲了进来,急促地喊道:“风见先生!结果出来了!”

风见裕也赶紧道:“快说!”

“那天在现场的三个巡查,有两个因为志布大贵猝死的事件被调离了成城区,有一个据说引咎辞职,至今下落不明,然后我们一路查到他的户籍所在地和住址,发现……全是套用的,冒用了青森县大叶一家的次子的身份。”

“青森县……大叶……”风见裕也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那家的长男是不是叫大叶直治?!”

手下都愣住了,立即翻阅起了资料,果然在家庭信息处发现了长男的信息,头皮发麻:“是……是的,这个‘大叶直治’好耳熟,呃……是不是就是行动组来的那个新人?”

风见裕也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用尽全力才忍住了被幕后黑手戏耍后的愤怒,下令道:“行动组准备,一组去大叶直治的公寓搜查,一组去拿大叶直治未伪装的面目让油川辨认,最后一组跟我出发,去帝丹高中!”

——

雪浦晴生彻底怔住了,即使心里的无数次在否认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费奥多尔动摇他的把戏……但直觉还是在不断肯定面前这个姿态闲散气质忧郁的男人,就是十年前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太宰治。

但这是不可能的……五年前江户川乱步已经给了他确定的答案,那么太宰治的确是死去了的。

那眼前的这是……

雪浦晴生狠狠瞪向一旁若无其事靠在椅子边准备短暂隐身的费奥多尔,那眼神不言而喻,这一定是他的手笔。

正准备走远留给两人空间的费奥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辜地摊了摊手:“你确定现在揭穿我?那太败坏气氛了,‘书’先生,现在应该是你们俩感人的重逢,我该退场了。”

雪浦晴生没有再看太宰治一眼,而是对着费奥多尔咬牙切齿地哽出了压在心底的愠怒:“你用书页复活了他……捏造了一个属于你的‘太宰治’!”

费奥多尔神秘不语,倒是眼前的太宰治露出些许伤心的神色:“你原来是这么看我的吗?你觉得我是假的?”

雪浦晴生被近在眼前的脸庞噎到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只是觉得……”

太宰治没有让他继续支支吾吾下去,而是坐到了他被绑住躺在的六张拼在一起的课桌边,晃了晃脚:“我知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那天在青森的一条小河边,我写好了遗书准备跳下去,但天上下起了雨,我放在岸边的遗书被雨水打湿了,字迹不清,就在这时,这个像饭团一样的家伙递给我一张白纸,让我可以把遗言写在那上面,我想能有一张干净的纸也不错,可当我写下去的时候……”

太宰治转过头凝视着他脸上易容的交界线,伸手抚摸到了这个违和的地方,触感让雪浦晴生忍不住躲闪,他忽然涌出了惶恐的心绪。

太宰治忽然用力,扼住了他的下颚,逼迫他看向与自己机会一模一样的双眼,悠然的语气渐渐冷却:“我看到了无数个世界的自己,无数次或失败或成功的自杀,无数与我无关的悲欢离合,只有那个世界,我的死亡带来了故事的圆满,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书上的一段文字,一条看不见的线,一个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终焉,那么这次死亡会不会也是圆满的结局呢……”

太宰治的手格外冰凉,指尖在他下颌骨上的抚动仿佛在弹拨着琴键,就像刺骨的河水淹没过雪浦晴生的脖颈,他仿佛来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后淅淅沥沥的傍晚,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紧紧攥着一张写着扭曲遗言的白纸,一步步踉跄着后退,迷茫又满足地闭上了眼,将书页紧紧抱在怀中,坠下了湍急的河流。

雪浦晴生切实清晰地从太宰治微颤的手上感觉到了他的绝望,空茫地呢喃道:“但是……你又活过来了……”

“是啊,真是可惜,”太宰治的微笑像是哭泣,“因为我写下的遗言是‘我要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可是那天下了雨,我也并不清爽明朗。”

太宰治就像个死了十年的幽魂,因为书页的特异性而无法离开生,又不得不处于死的边缘,游戏人间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离去。

简单来说,就是在与书页的接触下发觉了自己的异能力,也是在那异能力懵懂的初期与书页产生的共鸣,无数记忆涌现,使得他无法达成满意的自杀。

死又死不成,活着又别扭,被剥夺自杀权力的太宰治扭曲了。

雪浦晴生忍不住叹气,终于擡眼直视着他:“那么你可以去横滨,那里才是你原本的路。”

太宰治漠然地丢开了手:“那里又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森鸥外不过是顺手捡到一个趁手的工具,为什么要白送给他?”

“那武装侦探社……你在那里似乎也不错啊……”雪浦晴生小声咕哝道。

“你觉得一个无所事事的自杀分子能得到那里的接纳吗?”太宰治偏过头,有点像闹脾气的孩子。

“你还有……”雪浦晴生原本想说某安吾和某织田作,可是一想对方根本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甚至过的比曾经接触太宰治的世界还好,提出来不是徒增伤心吗?

太宰治似乎也知道他想说某些在记忆中熟悉的名字,默契地没有再顶回去,只是看向窗外渐渐夕阳西下的橘金色的天空,平静地说:“我不是平行世界的他们,我也不会是他们,我的时间线早该在十年前结束了,我唯一的未来,就是拿出你体内的‘书’,为我宣判彻底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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