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吻(2/2)
他可以一直在她身边吗?
可以一直陪着她吗。
“周屿程。”
“我在。”周屿程扯条毛毯给她盖上,掖好边角,“我出个门,你别乱跑。”
姜洵拉着他手腕,把人扯回来。
“你要去哪?”
周屿程无奈回头:“小祖宗,给你买止疼药。”
“我不疼了。”
周屿程眉心微拧:“不疼怎么哭了?”
姜洵不说话。
悄无声息,攥紧半大点拳头,倾身探向他。
最后一刻,吻他脸颊。
下一秒退回原位。
她耳垂微红,凝着水雾朦胧的眼眸,问面无表情的他:“周屿程,我可以喜欢你吗?”
周屿程,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结果事与愿违。
周屿程眼底情绪动了动,很快恢复平静,哑声道:“过几天再说。”
姜洵怔了一瞬。
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苏禾说,有一种男人会用各种方式让女孩子沦陷,最后抽身自如,片叶不沾身。
他后悔了吗?
她不知道。
周屿程给她盛好姜糖水,自己到露台外抽了根烟。
回到客厅时,人已经不见了。
只剩一条毛毯,叠得整整齐齐。
桌上的姜糖水她一口没喝,凉得彻底。
周屿程胸腔燥闷。
连着几天没有联系。
十二月的第一天,淮京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有点迟,但冬意添满。
姜洵生理期也早晚练舞,拉筋拉到满额冷汗,差点走不动路。
自我折磨了一周,这才把《洛神》跳得八九不离十。
校庆晚会在大雪中举行。
礼堂门口堆满一层厚重的素白,映着月露霜华。
学生们陆续进场,观众席豆盆似的盈满而沸。
后台这边,大家蚂蚁一样你跑我让,这边紧锣慢鼓化妆,那边穿着相声长衫来回对台词,生怕出了纰漏。
苏禾疯狂给姜洵拍照,嘴里念着美疯了美疯了,今晚肯定秒杀全场。
谈亦晓甚至翘了晚课溜到京大,带着单反跟苏禾凑了个摄影二人组。
镜头怼着不移,姜洵被闪光灯晃了眼。
“好啦,已经拍了很多了。”
摄影二人组捣鼓着五位数的相机,一张张翻看成片,舒坦死了:“原来这就是站姐的快乐,可让咱尝到了。”
照片里的姑娘身段柔美,一身蓝丝点缀的白裙,半扎发没有多余头饰,古典妆眼尾恰到好处的温淡彩墨,像金鱼游曳时纤薄绚丽的鱼尾。
孙羽晴还沉浸在追人失败的痛苦里,臭着一张脸路过她,咕哝一句:“嘁,不就是个漂亮会跳舞的美术联考状元。”
“......”
一时分不清这人是在夸她,还是在夸她。
班上热心的女同学过来给她补妆,她微微敛眸,乖巧地让粉扑游印于脸颊。
再一睁眼,视线若有感知似的落向不远处。
周屿程靠着墙。
他今晚穿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跟许源那几个开着不正经的玩笑,时不时看看手机,嘴角弧度时浅时深。
没有看她。
“来,我们补一下眉毛。”
女同学温声提醒。
姜洵移走视线,闭上眼。
就在她错开眼的那一瞬,周屿程目光落向了她。
八点整,晚会准时开幕。
《洛神》排在中间,第五个节目。
姜洵本来还不紧张,直到开始候场,她瞥见台下乌泱泱一片,心跳不可控地快起来。
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了呢。
明明从小就不爱上台表演,出错怎么收场。
她有点后悔了。
下一秒。
——姜洵,擡起头。
不可控地想起那道声音。
全场闹哄哄,摇滚乐和街舞伴奏震耳欲聋。
她耳边围绕着的,却只有那一句。
——“快上快上!报幕念你名字了!”
苏禾推她往前。
她怔愣一瞬,攥紧了裙边。
班里人迷之相信她,加油打气之余已经在商量明天去哪儿聚餐。
全场灯光调暗,台下学生等着那束追光灯的亮起。
“古典舞诶,听说美院新生来跳?”
“对啊,一个挺漂亮的学妹。”
...
周屿程低头按手机,视线一直没往台上落,眼皮都不带掀一下。
许源酸溜溜提醒:“小洵跳的舞哦,你不看啊?”
周屿程闻言息了手机屏,兴致缺缺擡眼,撑起额头看向舞台。
全场静下来的瞬间,追光灯投落一束静明,照亮那一抹远山水雾似的清媚。
台下人眼睛都亮了。
许源视线不带挪的,怼一旁的胳膊:“t我操,太美了吧,周屿程你赶紧看!”
周屿程一言不发。
微小身影站在舞台中央,占据他整个静无波澜的眸底。
音乐轻缓流淌。
一跃一转,连发丝都美。
后来他想起这一幕,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她。
或许是温柔淋漓的水墨画,翩若惊鸿的水中仙。
又或许是春夜里的一弯柔月。
台下人看得入神。
追光灯下的情绪却是相反。
姜洵尝试全身心浸入舞蹈,但无法忽略昏暗中的千百张脸。
掌心已经沁出汗。
好不容易熬到尾声。
有一个连转翻身的动作,她撑向地面时掌心一滑,牵一发而动全身,落地突然卡绊。
病急乱投医,事急无阵脚。
挽救失误的代价是扭伤脚踝。
疼得不是时候,她咬着牙,强忍着完成余下所有动作。
追光灯消弭的那一刻,台下人低声慨叹,掌声许久才停。
“姜洵呢?仙儿似的姜洵呢?”
“不知道啊,刚不是跳完了吗?”
班里人满后台找她。
姜洵已经从另一个方向避开熟人,径直前往堆放音响设备的小仓库。
仓库小小一间,关上门光线全无。
她歪打正着按开一盏小灯,小身板靠墙悠悠喘气,弯下腰轻按脚踝。
扭的幅度太大,一碰就疼。
听见推门的动静,她意识一顿。
学生会后勤吗?
对方有点暴力地扭动门锁,她有点无措,一手扶着墙,保持平衡另一手开门。
缝一拉开,对方突然闯进来。
她吓得站不稳,被他一把揽住了腰。
不堪一握,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慌乱中,他宽阔后背往后一靠,重重砸合门板,落了锁。
淡淡的烟草味,温暖辛涩的木质香。
姜洵心跳沉沉,缓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口气。
心知反抗无效,她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没有擡头,只听见质问的沉冷声线:“脚又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
“在台上的时候,不小心崴的。”
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是真能把人气死。
周屿程一手掐她下巴:“擡头。”
她被迫擡起头。
四目相对。
周屿程看见她一双清澈眼眸,心是安了,燥意却随之而起。
想敲敲她小脑瓜,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崴了脚就去医务室,你躲这儿干什么?”
“这里比较安静。”她头头是道,“外面太吵了。”
“能忍是吧?不着急是吧?”周屿程逼视她,语气压迫又暧.昧,“那就干点儿别的?”
“......你来干嘛。”她刻意说得冷漠,不想理人似的。
“周屿程,你不是后悔了吗?”
周屿程手臂收紧,锢得她腰侧一软。
“讲良心,我后悔什么了?”
姜洵避开他视线,含糊道:“没什么。”
气氛很别扭。
耳畔落下一声沾染欲.念的沉叹。
“姜洵,你到底有多难教?”
“......嗯?”
“过几天的意思是等你生理期过,脑瓜子能不能转转?”
她愣了下。
钝感力发作。
睫毛微颤,看向他:“为什么?”
周屿程眸底晦暗,有坦荡热意不停纵涌。
她凝视了他三秒。
他掌控最后一秒。
——“因为我忍不了。”
音落,一个暴烈的吻侵袭而下。
没给她反应机会,周屿程翻身将她压在门板。
响声巨大,像她不堪重负的心跳。
周屿程缠着她,勾着她,撬开她最后一丝防线,不断掠夺不停攻陷。
姜洵氧气尽失,被灼热浪潮彻底淹没。
精心设计的半扎发无妄之灾,带薄茧的手粗.暴地解下发绳,馨香长发在他指间游落,后脑勺被他用力摁着,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根本算不上温柔。
周屿程承认,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一点分寸与理智,是不想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让她承受自己十恶不赦的浑。
他对她有十足的欲望,百分之两百龌龊的心思。
他想吻她,想把她按在身下花样百出地欺负到哭。
想让她每一处都湿润淋漓。
让她每一秒都属于他。
当时在露台点那一支烟,是用来压火的。
燥火。
这一刻才彻底烧起来,一分一秒都不想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