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1/2)
动情
时间在周屿程日渐长进的厨艺中度过,有时是简单的鸡汤面,有时是糖醋小排,他每天不定时过来给她做饭,偶尔过夜,睡的还是沙发。
深秋来临,阳台上晾的衣服多了几件男装,玄关多了一双男士拖鞋,浴室里的毛巾和牙刷也不知不觉加了一套。
周屿程知道她怕黑,及时给小客厅换了新的灯具,卧室里也加了一盏小夜灯,以免她半夜起来磕磕碰碰,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
有时他应酬到很晚,不一定能过来陪她,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又给房门加了一道防盗锁,把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设成他的号码。
“急事儿给我打电话,正事儿跟我打商量,别一个人做决定,更别一个人瞎解决,有事儿自然是我来扛,不可能让你受欺负,明白没?”周屿程把手机还她,不忘叮嘱。
小餐桌上静了静。
“嗯,知道了。”姜洵接过手机放在桌边,埋头吃饭。
霜降已过,天黑得越来越快,窗外挂一轮弯月,大人把在外嬉闹的小孩子喊回家,社区里回荡着炒菜和新闻联播的声音。
周屿程吃饱了,坐在对面看她。
姜洵擡眼跟他对视,一口米饭嚼得慢慢的。
周屿程目光很淡:“认真吃,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在看我。”
“看你怎么了?我看看我可爱的前女友都不行?”
“......”他好久没夸她可爱了。
周屿程看她拿筷子的手,那截手腕怕是一折就断,眉头皱了皱:“一天到晚忙项目,我要是不来做饭你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看看瘦成什么样,面包车一掳就没了,我上哪儿t找去?”
姜洵默了默,听出他话里隐忍的担忧。
社会新闻她没少看,自己也有警惕心,温声辩解:“不怕,路边停的面包车我都及时躲开的。”
还算有危险意识,周屿程暂且放过这一茬。
“排骨好不好吃?”
“嗯。”她点头,“好吃,比以前好吃。”
“以前不好吃?”
“以前好难吃。”
“......”周屿程脸色一沉,但也认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好吃就行。
慢吞吞吃到最后,周屿程拿小铁盒倒了颗薄荷糖扔嘴里,拿出手机划动,漫不经心提一嘴:“那回跟你生气是怕你吃亏,不想看你被一个不入流的记者拿捏,更何况是为了我。”
顿了顿,她低头戳了戳最后一口米饭,碎碎念:“那你也不能那么凶,还故意把我丢下。”
周屿程指尖悬空。
两秒后重新按下去。
“回去过,但是晚了,你不在。”他语气平淡,嘴里的糖一口嚼碎,“我的错。”
姜洵点点头:“嗯。”
老话说“不破不立”,好像经过一把情绪倒逼,他终于懂得让步比强硬有用,理解比占有重要,也终于明白爱有另一种表达方式。
彼此没有谁爱得不够,而是爱得太满。他需要将自己那份爱化作氧气,而非来势汹汹的洪水。
这么想着,她无意识动了动腿,不小心在小桌下碰到他。
周屿程撩起眼皮看来一眼,她故作镇定接过视线,刚想把腿收回,他顺势发力,膝盖把她两只腿都夹住。
力道很紧,她动不了。
一头雾水:“你干嘛。”
周屿程放下手机看她片刻,伸手给她抹掉嘴角一粒米。
好整以暇给她言语敲打一记:“我爷爷问起你。”
闻言,姜洵神情一凝,后背无意识挺直,认真地问:“老人家说什么?”
“他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看他。”
“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不想。”
“?”无妄之灾,姜洵一下就急了,“你怎么乱说!”
周屿程勾唇笑了下,耷着眼语气闲闲:“逗你的,我说我把女朋友气跑了,她来不了。”
......虚惊一场,姜洵松了口气。
“那个......我的礼物已经画好了,你先帮我送给爷爷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陪你看望老人家。”
周屿程微眯起眼:“以后是什么时候?”
她也不知道:“以后再告诉你。”
周屿程反应几秒,有点自嘲地笑:“能耐了,还会堵我的话。”
“跟你学的。”
他稀罕:“我教你这个?”
“不用教,耳濡目染。”
“染个头,吃饭。”
“在吃了。”
周屿程倦懒地瞧着她吃饭的模样,永远这么慢吞吞,塞一小口米饭腮帮子就鼓个小包。
怪可爱的。
...
十月眨眼就过去了。
一周后的傍晚,周屿程在工作室门口等她。
隔着车窗玻璃,看她拿着一个画筒走出来,暮色里淡色裙摆云雾般摇曳,上身一件同色系的兔绒毛衣,软糯糯地沐在晚霞里,让人想揉进怀里抱个天昏地暗。
周屿程的车停在街对面,朝她闪了闪车灯。
她止步定了会儿,懵懵的眼神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才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周屿程瞥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等她系好安全带:“画要拿去裱个框?”
“嗯。”姜洵拿出手机,搜索书画铺的位置,“等一下,我导个航。”
周屿程已经掉转车头:“哪家?”
“德竹轩,在金楼桥附近。”
“认得,导航关了。”
“哦,好。”她收起手机,“那你直接开过去吧。”
深灰色揽胜驶上主道,周屿程懒散问一句:“你去过那家铺子?”
“唔......”她回忆着说,“大学的时候去过很多次,后来有一段时间老板没开门,就没去,听说他那段时间去五台山修禅去了。”
周屿程听见“修禅”两个字,嘴角一扯:“修不修也就那样,瞎费劲。”
姜洵真想给他嘴巴上把锁:“怎么能这么说,你跟人家又不熟。”
音落,他不咸不淡扫来一眼:“你跟他熟?”
姜洵一脸莫名:“肯定呀,我都去过好几回了,老爷爷还送了我好多宣纸,他人很好的,你不许那样说人家。”
周屿程收回视线,欠揍地“哦”了一声。
兜兜转转到达金楼桥,书画铺藏在一个落满枫叶的小胡同里,左右挨着小卖部和老面馆。
店铺还没关,棕红木门大敞着,门上挂一个黑漆木底的长框招牌,楷书描金字。
里头小小一间,四面书山画海,靠里侧的角落摆着一张书案,上好的黄花梨木,被老顽童嚯嚯成了普通案台。
老人家年过古稀,精神气却十足,戴一副老花镜坐在案前捣鼓木雕,聚精会神弓着脖子敲敲打打,手边摆满了稀奇古怪的锤子和小戳刀。
姜洵拿着画筒,提起裙摆轻盈踏过门槛,绕开中间一个悠然自乐的乌龟荷花缸,走进去,声音很轻:“大爷,我裱一幅画。”
老人家分神擡头,看见是她,面上和蔼一笑:“行,拿来吧。”
画筒递过去,老人家边打开边问:“啥时候要?”
“唔......”她稍加思衬,“下个月前吧,您要是忙的话多延几天也没关系。”
“行。”
画卷拿出来,老人家小心摊开。
纸上青山劲松,线条刚柔并济,着实不赖。
他悦然一笑,打趣她:“画得好啊,送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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