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2/2)
姜洵当了真似的,特别乖地拒绝:“不行的大爷,这是送给另一位老人家的,您要是想要的话,我再画一幅给您。”
老人家哈哈一笑,收起画卷:“好好好,那我等着。”
说完眼睛一擡,看见周屿程吊儿郎当插兜靠着门框,目光倦淡地朝里边看,嘴里还闲闲叼着个什么东西。
老人家连忙伸指一喝:“诶诶!这儿不许抽烟啊!我这儿一屋子宝贝,待会儿全给我烧喽!”
周屿程一身反骨,慵懒得很:“您哪只眼睛看见我抽烟?”
老人家扶了扶老花镜,眼睛一眯:“你那不是烟?”
“雪糕棍儿。”
“哦。”
雪糕棍儿?
姜洵回头看他,眉心一皱:“不让我吃小布丁,为什么你自己买来吃了?”
周屿程颇有理,小细棍懒洋洋咬在嘴里:“谁买了?隔壁老板送的。”
“......”长得好看真是哪哪都有优势,雪糕都有人送。
大爷的目光来回打量,手肘搭着书案摸了摸下巴,审时度势似的认真:“姑娘啊,这是你男朋友?”
她思绪一卡。
顿了顿:“他——”
姜洵话还没完,周屿程抢着答:“这不正在追么,早晚得是。”
“......”
大爷啧声,摇了摇头:“小姑娘,我看呐,这小伙子不像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他骗了。”
被人说了坏话,周屿程眼风冷冷扫过来。
姜洵抿唇一笑,小声说:“大爷,其实他......不坏的。”
“嚯!我瞧他坏得很呐!”大爷音量提高,生怕周屿程听不见。
姜洵笑意浅淡,顾及某人面子,她转移话题关心道:“大爷,您高血压好点了吗?”
“好多咯!”大爷起身,翻了翻身后满当当的书架,“来,送你几刀生宣。”
“不用了大爷,还有呢。”
“嗐,给你你就拿着,我多着呢。松烟墨还要不要?”
“唔......我买点油烟墨吧。”
“用不着买,送你啦!”
...
周屿程浑不正经靠着门,雪糕棍含在嘴里一股木头味,他也懒得扔,只顾看她背影,目光一点一点淡下去,描摹她柔软发梢。
-
时间匆匆,十一月迎来初雪。
姜洵又忙了一晚上的项目方案,雪落时迎着夜色走出工作室,围巾上沾了细碎雪花。
周屿程今晚有酒局,不能来接她,她坐公交车回去,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上到七楼,看见门口的小灯亮着。
周屿程曲敞着腿坐在门前,脑袋靠着门,灯光在微仰的喉结附近勾勒一片阴影。
姜洵心有疑虑地踏完最后几级台阶,安静看他几秒,呵出的热气在眼前缓缓消散。
周屿程擡眸看见她,什么也没说,一手平淡地搔了搔额头,站起来,黑色衬衫的褶皱自然抻平,身上散逸若有若无的烟酒气。
姜洵猜到他喝了很多酒,上前摸摸他的脸,有点烫。
周屿程微垂视线看着她,眼里有因醉意t泛起的淡淡怅惘。
视线交缠,她心口忽然一阵微酸。
过去那个游戏人间的懒散大少爷好像消失了,一身永不服输的傲然筋骨撑起另一种责任,一种关于未来的,又或者是关于她的。
姜洵轻声劝:“先进去吧,外面好冷。”
周屿程有点倦意,凝眸看她半晌。
“嗯。”
小客厅开一盏暖灯,她脱了外套和围巾,给周屿程倒杯温水。
杯子递过去,他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接过,松松地拿在手里,一口也不喝,就一直半阖着眼看她,目光有如丝线,一点一点地绕着她。
屋里有暖气,怕他喝了酒太热,姜洵站在身前给他解开几颗扣子。
距离靠近,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杯子里的水倏地洒出来,淋在他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姜洵愣了愣,反应过来时,杯子已经掉在地上,水渍在他腿上晕开。
身后就是茶几,她回头扯起纸巾给他擦,有点犹豫地,避开正中间的位置。
动作很刻意,也很谨慎,深如墨色的水渍无论怎样都擦不干,她正欲放弃,突然被他扣住手腕,揉成团的纸巾轻声掉落。
反应滞了一拍,她擡头,撞上他深黯目光。
她安静几秒,故意别开脸,又被他掰住下巴转回来。
目光粘稠对视,他迎上来,鼻尖蹭着她的,醇厚的烈酒气息无孔不入,他哑声撩拨:“你怕什么。”
姜洵心跳发闷,声音越来越弱:“你今天很累吗?要不要先睡会儿。”
“不用。”他稍微一靠近,不费吹灰之力,吻到她微凉的唇,低喃着,“你陪陪我。”
他浑身都烫,唇上触感温热,吻过来的瞬间,她手指颤了颤,攥住他肩膀的衬衫衣料,柔软又硬挺,沉冷的质感。
起初是温柔的轻吮,后来力道加深,温度衔着低沉喘意,探进来肆意勾缠。
溺毙的深吻里,他一手撩开她衣摆,指腹意犹未尽摩挲她腰侧。
他身上衣服一件没少,只是衬衫领口有点乱,衣冠齐楚的模样,刺青周围的束缚却已经完全解开,杵着她磨蹭。
触感清晰滚烫,青筋纹路随着动作起伏,甚至还时不时跳动,蓬勃的侵略性。
动作里没有真正攻陷她,但也足够撩火,他任由她坐在上方,她却很难占据上风,每分每秒,涨潮般心慌意乱。
一吻藕断丝连,退开又未能结束,周屿程擡起的手指碰到她脸颊,她轻颤一下,恍神里,他撩开她耳边长发,紧贴着她的柔软,一声又一声喃着她的名字。
“寻寻......”
她呼吸有点乱,轻碎应他:“嗯......你难受吗?”
“难受。”他埋进她肩窝,有点焦急地,脸颊蹭乱她垂在肩上的发丝。
“但你在我身边就行。”他昏沉低喃着,“你在就行......”
呼吸洒在肌肤上,她下意识轻哼一声,没有应答。
下一秒,他有点不甘地抿住她耳垂:“你有多久没理我了,嗯?”
低沉声线沙哑又黏糊地缠住她,动作还不停,她脊骨像过了一阵电流,一瞬失语。
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主动联系他,她自认理亏,忍着耳垂周围不断升温的痒,喉咙颤颤巍巍溢出一句解释:“没有不理你,年底太忙了......”
周屿程呼吸深埋,双手紧紧抱住她。
纤薄后背感觉到他坚硬的指关节,骨骼贴着她的温软,不断地用力紧绷,几乎要陷进她身体里,彼此相融才罢休。
在她颈侧落了无数个吻,他仍觉不够,微抖的气息逐渐俯低,双唇碾在她心跳附近,猝不及防咬住她锁骨。
她皱了皱眉,感觉他力道有点重,双手推了推他,又被他吻在胸口。
他低着头,短硬的发茬扎着她手掌心。
她手指微蜷,忽然间,他动作停了下来,落在她心口的呼吸有点颤。
从前恶狼一样的强硬又顽劣的性子,这一刻忽然软了,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别的。
深埋的情绪开始泛滥翻涌:“不分手,不分手行不行......”
这一刻恍如时间错乱,分不清是四年前还是现在。
他好像在弥补着什么,或许是过去对她不当的强势,又或许是无数句刺痛她的话。
“我听话,认真戒烟,参加比赛给你赢冠军,好好生活......”他声音哑得不行,一再挽留,“不分手,像以前一样爱我,行不行......”
周屿程明显克制着,防线却一寸又一寸崩塌,连他骨子里的不驯都无法阻挡,任由它溃不成军。
这一刻他隐忍又动情,姜洵隐隐鼻酸,一阵心悸。
彼此退开点距离,她胸口忽然沾到一点点湿。
重量轻微的,滴落而下的温热。
昏暗里,彼此对视一眼,她兀地呆滞。
周屿程眼底倒映着她,一双倨傲又薄情的眼,早已在她面前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