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番外:钥匙(2/2)
“知道啦。拜拜!”
小姑娘乐呵呵走远,店里一个常客阿姨跟她错身,走进店里欣然一笑:“老板,你女儿好乖哟。”
林燕芳望着女儿背影,眼里溢出一丝温柔。
记忆里,这姑娘还是个小面团子,像砂锅里熬开花的米粒,软软糯糯。一眨眼,竟也亭亭玉立了。
时间还真是个抓不住的东西。
...
谈话结束,一壶茶满了又空,双凫巷也迎来日落。
知道老爷子的态度,周柏承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其实他同意周屿程结婚,倒不是因为他弟手里有他感情上的把柄。
只是觉得,这小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毕竟得不到的滋味,会折磨人一辈子。
周屿程开车离开,谈亦晓后脚回到家,鬼鬼祟祟,招呼也不打,装作看不见大哥,自顾自上楼。
周柏承在靠近旋梯的侧厅点燃一柱檀香,擡眼,刀刃似的视线幽幽跟着她。
“晓晓。”
谈亦晓脚步一顿,脸上浮一抹生硬的笑,攥着旋梯扶手看过去。
“大哥,怎么啦?”
周柏承扣好储香盒,漫不经心地问:“下午去哪儿了?”
谈亦晓舔了舔微干的唇,手指动了动。
“没去哪儿啊。”她眼珠子转转,以假乱真道,“我们舞团聚餐了,庆祝巡演结束。”
“哦,聚餐。”周柏承沉吟片刻,隔着几米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吃的什么?”
谈亦晓脑子飞快运转:“就......涮羊肉呀,没吃什么。”
“涮羊肉?”周柏承似是怀疑,不疾不徐迎面走来。
谈亦晓下意识定住视线,祈祷他不要真的过来。
祈祷无用,最终还是面对面。
周柏承靠近,低头,在她附近小幅度地嗅。
看破不说破,轻笑一声:“哪家涮羊肉,能涮出这个味道?”
音落,她突然就心慌了。
自己刚从闻铮家里落败而回,身上染了烈烟的味道。
谈亦晓鼓起勇气跟兄长对视,他眼眸一如既往地给人压迫感,强势里杂糅一丝冷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被他这么盯着,一分一秒,她防线崩溃了一根,索性摊牌:“大哥,你不觉得你很烦吗?我已经二十四了,不是十四岁的初中生,我想跟谁接触是我的自由,你别管我。”
周柏承看她半晌,忽而冷笑。
“别管你?我管你管到这么大,什么烂摊子都是我给你收拾,你现在跟我气焰嚣张谈自由,可以啊谈亦晓,你睁眼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大哥,你是没睡醒还是翅膀硬了,一回来就跟我顶嘴,嗯?”他伸手掰过她下巴,力道有点大,逼得她牙关咬紧,骄纵的本性露了出来,一点都不服他。
周柏承瞧她这模样,实在不合他心意,侵略的眼神愈加暗沉:“哑巴了?说话。”
谈亦晓心跳很快。
挑战权威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但仅限于在边缘试试水,从来没跟大哥蹬鼻子上脸过。
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她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就算要硬刚也是鸡蛋碰石头,赢不了。
不行,她越想越气,这回非要跟他对着干:“顶嘴怎么了?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周柏承捏着她下巴,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声线沉冷如霜:“你上闻铮家里找他,跟我说你没做错?”
谈亦晓心虚,敛了敛眸,不看他。
“别他妈装,看着我。”
周柏承手里使劲,她不得不擡头跟他对视。
“我花钱雇他,让他接你上下学,是让你被他接到床上去的?”
闻言,谈亦晓目光一怔。
一直以来,家里对她没有过正式的性教育,那些杂七杂八的男女知识,都是她在成长过程里自己摸索出来的。
如今堂而皇之把话题摆到明面上,她完全不知该怎么接话。
索性把脸一别,赌气道:“我没有跟他上床。”
周柏承用力给她掰回来,眼神狠戾得要把人吞了:“晓晓,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做掉价的事儿。”
谈亦晓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顿时不爽。
干脆顺水推舟:“对,我掉价,你把我赶出家门好了。”
说完她生气挣脱他的手,踩着细高跟,哒哒下完最后几级台阶,气汹汹要走。
周柏承纹丝不动,一贯命令人的语气:“回来!”
条件反射似的,谈亦晓听见他一把严肃的低沉嗓,脚步自己就停了。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盯着他,跟高中叛逆那会儿一模一样:“你要打我吗?”
周柏承眉心一跳。
说什么疯话,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打过她,哪次不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从里到外养得这么娇贵,到头来,这丫头却为了一个不入流的男人闹成这副样子。
周柏承心底烧起一股无名火,仿佛要折人筋骨。
谈亦晓瞧他目光锋利的骇人样,丝毫不怯场,反正破罐子破摔,大不了离家出走。
这么想着,她一股脑脱了羊羔毛外套,毛衣也脱下来甩在地上,上半身就剩一件打底的紧身小羊绒。
她胸口微微起伏,冷冷瞪着他:“来啊,这样更方便,你要是想打我,就过来打吧,用鞭子还是皮带,随便你。”
她大着胆子站在他面前,腰身曲线被大门外落进的暮色浅浅勾勒,挑人怒意,也撩人见不得光的欲望。
周柏承一身白衫西裤,抄着兜无动于衷静立着,眼底却暗如深潭。
他走上前,欠身捡起蕴着余温的衣服,用力扔回她身上。
“穿好!”他目光阴沉,“撒泼打滚像什么样子。”
外套没轻没重砸回她身上,贴着身体顺势落下去,衣兜里的手机也跟着滑出来,锁屏突然亮了。
她低眸一看,收到一条信息。
她半小时前给闻铮发的二十几条“我想见你”,对方就回了一条定位,在他工作的格斗馆。
意思是“你来”。
周柏承比她先一秒看见,云淡风轻警告她:“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这种威胁,谈亦晓才不听,更何况收到这条消息,她已经做好不顾一切去见对方的准备。
但她没能顺利出去。
周柏承毫不留情,在她挣扎时,一把将她扯到书房隔壁的储藏室,扔进去,砰一声把门关上,钥匙在外一拧,彻底锁死。
“哥!”一室昏暗,谈亦晓慌了,用力拍门,“大哥!放我出去!软禁犯法!我可以告你的!”
门外已经没了动静,没人理会她的求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关禁闭了。
这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大哥这么生气,她实在想不通,不就是吵一架吗,从前他都让着她的。
谈亦晓慌张至极,幸好手机还在身上。
她连忙掏出来看了眼时间,晚上周柏承有应酬,她得抓紧。
关键时候闺蜜最靠谱,她果断给姜洵打电话。
“寻寻救我!”
姜洵听完详情,心一紧,独自赶到双凫巷。
月冷星稀,周柏承已经乘车离开。
大门钥匙是周屿程给的,姜洵顺利开门,按照谈亦晓的提示,进二楼书房找储藏室的钥匙。
手机扣在耳边,她摸黑打开灯:“在抽屉里吗?”
谈亦晓特别着急:“对,但是不确定,你都找找!”
“好,你等等。”
姜洵打开抽屉翻找,视线一晃。
在钥匙出现之前,她看到墙边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画框。
灯盏暖光下,她实打实一愣。
那些画都是她的。
一开始存放在南洱山老宅,周屿程嫌那儿晦气,于是把所有画作移放到这儿。
没想到会被她发现。
不知不觉,姜洵眼眶发热。
周屿程以画廊名义,私底下买了她很多工笔画,每一幅都上万。
想起很久以前,他让她不要看低自己,对她说,你永远值得。
姜洵一时恍神,她走上前,指腹摩挲微凉画框,实木纹理浅淡,一丝一缕联结,像他们错过的那几年。
而周屿程从未停止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