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流云（2/2）

陈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傻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就一杯酒，喝完就放你走，好吗？”流云循循善诱，说的一本正经。

陈软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任他拉着来到吧台坐下。流云动作神速，很快，新的一杯“柠檬微笑”调好了。

他两指夹着高脚杯底，将鸡尾酒推到陈软面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次被这么认真客气的对待，陈软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双手捧起酒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流云“哎”了一声，想要阻止，没来的及。陈软已经一口气喝完，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将杯子倒扣过来，使劲倒了两下，表示自己一滴都没浪费。

“很好喝，这是第一次有人特意为我调酒，谢谢你。”陈软喝完酒，脸颊红扑扑的，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左侧脸颊竟然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他将酒杯还给流云，真诚的道谢。

流云被他的天真逗乐了，看着他的小梨涡，开怀大笑的给他竖起大拇指，夸他酒量好。

这次短暂的交流，是五年来陈软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也是从这次以后，流云开始默默关注着这个有点天然呆，却呆的纯真的小男生。

流云抽了一口，转头向侧面吐出烟雾。“要不要来一根？”

陈软还是摇头。端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滚烫的喉结，宛如甘露浇灌枯竭的大地。吱吱啦啦的气泡声就像万物被恩泽滋润的幸福交响。

陈软舒服的闭了闭眼，浓郁的睫毛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是他最后一天的幸福！

“要我给你调杯酒吗？”流云抽完烟，撚灭烟头，用手扫扫烟雾。

陈软喝了几口酒，嗓子没那么疼了，勉强可以发音。“我今天，又是第108位客人吗？”

流云呵呵一笑，原来这小子还记得。“不是，只是老板想请杯酒而已，给个面子吗？”

“可是……我手里的啤酒，已经很好。”陈软抠了抠玻璃杯沿，发出轻微的剐蹭声。“我觉得够了。”

流云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啤酒，一口喝完。“……哈！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现在没了，可以跟我去吧台吗？”

陈软手里猛然一空，措不及防，伸手去抓，只抓到一个空的杯子。他睁大眼睛，满眼的错愕，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是他唯一的酒，唯一的幸福，就这么被他抢走，喝掉了？

几秒钟的功夫，陈软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接着就哗哗啦啦的滴落下来。汹涌澎湃又悄无声息。

流云：“……”

他挠挠头，心想，完了！成功打开了洪水的闸门。看陈软心晴郁结，他只是想逗逗他，让他开心起来，没想到这孩子一逗就哭啊？

俩人面对面，一个无声的哭，一个无声的给他递纸巾。一张一张又一张……

流云给服务生发了短信，让他重新倒一杯冰水，放在陈软的手边。自己则尽职尽责的给他递纸巾。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钟，但是陈软却感觉像是过了二十三年。从他出生到现在，他用眼泪哭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逐渐止了泪。哭过了，发泄了，情绪便稳定了下来。这是从下决定放弃奶奶，到将人送到殡仪馆到现在，他唯一的情感波动。

看着流云手里两百抽的餐巾纸被抽去了一半。桌子上，垃圾桶里满满的都是被揉成团的白色垃圾，陈软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陈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为自己对一个陌生人情绪失控道歉。

“是我不好，不该喝你的酒。”流云将水杯递给他，“喝口水，润润嗓子。”

“嗯！”陈软接过水杯。确实是你不好，你不喝我的酒，我就不会哭。不哭的话，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纸。

流云失笑，“重新陪你一杯？”

“嗯！”

流云心里“咦”了一声，哭过的孩子还挺乖。说啥是啥。

以后软软被流云欺负哭的场景有很多。直到那时他才发现，流云是个人面兽心的流氓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