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道的交易（1/2）
与天道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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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府的小院清风拂来,落英缤纷，空气中漂浮着股淡淡地草木花香味。院内摆了张罗汉榻，云川穿着雪白纱衣躺在上面,明明手中拿着的是茶盏,却如同在饮酒般神态微醺。
他见苍昱盘膝坐在树下闭目修炼,“怎么不吭声？你这是睡着了？”
苍昱没理他。
“难得你们能好好坐在一起。”沈棠筠走入院中就看到这么一副和谐景象，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苍昱伸手去拉他，眉眼柔和了几分“都商议好了？”
“嗯。”沈棠筠用手摩挲着他的指腹，轻声道:“我一直想在遥极山建座神殿，到现在也没有完成,你与云川先去那帮我造好，等我处理好神界的事就去寻你们。”
苍昱手一顿,“我不能陪你留在这？”
“神界有些隐秘之事你们无法参与进来,还不如去遥极山那边造神殿。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去寻你们，你们那边将神殿也造好了，多好啊。”沈棠筠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
苍昱哪里受得住他撒娇,“好,我去那边等你。”
沈棠筠冁然而笑，将人拉起来说回房吃些茶点。他转过头时视线与云川对上,见云川眉头微蹙抿着唇角,不由得调笑:“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我？”
云川说:“早点回来。”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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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
这里是神界的禁区,常年无人值守，空空荡荡，只有漫天星辰在这黑夜中。可今日却聚集了许多人,就连慕临也在这。
他见沈棠筠到了，问:“安排好了？”
“嗯,我让他们把泽司也带走了。”沈棠筠今日穿了身碧落色的广袖衣袍，月白色披帛，银冠上的精致链条垂在两侧，眉心金色神纹仿佛有流光涌动。
沈棠筠似乎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特意装扮过，他打量慕临两眼，道:“你今个穿的像是来给我送葬的。”
慕临扫了眼自己这一袭玄色锦袍，问他:“要反悔吗？”
其他神官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想出言阻止，可面面相觑后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我若是想反悔就不会来了。”
沈棠筠望向不远处的祭坛，六根浮雕石柱冲天而起，每根石柱顶端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几日未见的明荼就在其中，他面色平静的盘坐在地，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棠筠轻笑。
神官们也盘膝坐下来，闭目冥想。沈棠筠迈步向前走，却被人拽住手腕。回头望过去，见是慕临，不由得一笑，动作缓慢而坚定的推开他的手。
慕临手僵在半空中，没再向前。作为神尊，他希望沈棠筠为了六界做出牺牲。但作为朋友，他希望沈棠筠可以好好活着。
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沈棠筠走入祭坛时，听见明荼说:“倒是难为他想到这么个法子，知道绝神地溯域也无法杀死我，竟想用封魂入体的方法，将你送进溯域，让我在你的身体中死去。”
“他这是打算让你也死在那。”
沈棠筠似乎是对自己的结局已然接受，正在安静等着它的到来。
“慕临既然会用你做容器，那就证明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可你不一样，你有选择的。”
“玄凌，我知道你心忧苍生，可你已经竭尽所能，没必要也不值得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
“诸忌还活着，你舍得将他一人留在世上吗？”
“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断送自己，你本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的。”明荼谆谆善诱，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
沈棠筠听完后，嗤笑一声，“老子乐意，关你屁事？”
一向和光同尘，温和清雅的玄凌神君说出这样的话，让明荼愣了一下，而后他笑笑说:“看来你心意已决。”
随着祭坛启动，众神施法。沈棠筠能感受到一股强大凌厉的力量进入自己的体内，神魂如同被利刃反复切割般，疼痛刺骨。他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的无法站立，单膝跪在地上，肌肤一寸寸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袍。
沈棠筠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大口大口的喘气，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早知就不穿这件了。”
慕临在祭坛外喊了他一声，“棠筠。”
沈棠筠跪坐在地，缓慢地转头去看他，整个人已经被鲜血浸透，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人吹倒。他想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可没有力气，怎么也擡不起手。
慕临忍着心中强烈的刺痛，“一路，好走。”
众神官内心悲戚，跪伏在地，“送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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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天边划过道黑红色的流光，一头黑灰色的巨兽扇动着翅膀，急急朝着神界的方向飞去。他想起云川的话，满心焦急愤怒悔恨，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坚持留下来陪着他！
“神君出事了。”
“师父曾经算出过神君命中有死劫，但并未告知我何时到来。那日神君让你我回遥极山时，我便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苍昱，那时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天命非人力能改，你去了也不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但师父说过，你可以救他。”
“快去找他吧。”
以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神界，如今已经空空如也，四处都透着萧索。苍昱犹如一颗流星般落进了慕临的宫殿中，院内仅有一位神官在洒扫。他对苍昱到这并无意外，向他颔了颔首。
“慕临神尊在等你。”
苍昱提着穹灵大步流星走入殿中，浑身煞气，气势汹汹，仿佛恨不得将里面的人千刀万剐一般。可见到了慕临时，他却顿住了。
因为对方连身体都没了，只剩下了一缕残魂。感应到他进来，慕临缓缓转过身，就算落到如此地步，他也没有露出丝毫弱态，“来了。”
苍昱不管他粉身碎骨还是魂飞魄散，他只关心一件事，“沈棠筠呢！”
“我送你去见他。”就算只剩下了一缕神魂，慕临的法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他施法打开虚空之门，与此同时，魂魄也开始消散。
“苍昱，去把他带回来。”
“只有你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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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神之地溯域遍地荒漠，雾霭沉沉，雪虐风饕，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包括神明。溯域的时间流速很慢，日子也很难挨，一眼望去皆是沙漠，没有任何颜色，也没有人的存在。
沈棠筠经常一坐就是很久，偶尔想起以前的事，认识的人，就觉得这日子更难熬了。后来他的五感衰退，记忆也开始模糊，忘记了许多人。
他就算再心若磐石，也被这枯燥恶劣的地方和无尽的疼痛要折磨疯了。
沈棠筠已经记不清明荼在自己身体中待了多久，只知道他彻底消失时，自己也要死了。
他有些高兴。
偶尔沈棠筠会想起个人，只觉得他很重要，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
又过了许久，沈棠筠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安静的靠着。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是他很想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模糊身影是谁。
在他快要闭上眼时，天空被撕裂出缺口，一头巨兽飞进来，身后带着黑红色的流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沈棠筠看不清东西了，但是他能看见光，看到这道光时，他情不自禁的向天空伸出手。这样的光他一定见过，可他记不得了。
苍昱快接近时他变回人形，“阿棠。”
沈棠筠浑身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身体变得虚幻起来。在二人即将触碰到时，沈棠筠眼中似乎有了些光亮，呢喃:“阿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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