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道的交易（2/2）
他想起来了。
苍昱眼睁睁看着他消散在自己眼前，心中恐惧慌乱一涌而上，声嘶力竭的喊出声:“阿棠。”
他跪在地上，拼命去抓那些光点，却怎么也抓不住。苍昱双目猩红，十指深深扣入沙地中，眼泪夺眶而出，牙齿都在打寒颤，哭的撕心裂肺。
“阿棠。”苍昱感受不到这里有任何的生命气息了。
他的阿棠没了。
为了骗过他，甚至伪装个假象每天与他用通讯阵联络，让他升不起半分疑心。
沈棠筠为天下去赴死，却独独舍了他。
苍昱体内法力暴走，浑身缠绕着黑红色的火焰，他听到慕临的声音，仰头望天，情绪愤怒憎恨到了极点，朝着出口的地方飞去。
他不会让沈棠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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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交汇处，太虚城。
一头黑灰色的巨兽在空中飞行，浑身缠绕着炽热火焰，发了疯似的攻击城池，打砸殿宇。这世间没有任何外力能摧毁太虚城的，旁人看看着他的举动只觉得他疯了，但同时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飞速逃离了。
攻击太虚城会受天罚，城池上空聚集无数乌云，毁灭性的劫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变回本体的苍昱毫不退缩的面对劫雷，身后升起天地法相，沧劫火运转到极致，与劫雷相撞。
天空炸起绚烂火浪蔓延向四周，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四周的城墙殿宇。六界中没有任何外力能摧毁太虚城，苍昱也不能。
但附有天道法则的劫雷可以。
天道亲手所创的太虚城被毁，势必会引起天道的注意。苍昱如此做，就是为了将他逼出来。
这世间无人能复活神明，只有掌管着天地法则的天道可以，但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见过天道。这是一个希望渺茫的赌，可他别无选择。
火浪烟雾散去，陷入地中的苍昱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庞大的身躯满是伤痕，身后流了一地的血。他受伤极重，强撑着才没有跪在地上。似乎是疼痛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他望着还在闪着雷电的天空，愤怒道:“天道，你制定天地法则自诩公正，却从不公平。他为六界殚精竭虑这么多年，香火无数，凭什么最后要落得如此下场！”
“你若再不出现，我就继续引劫雷将这里彻底夷为平地。”
“你作为天道应该很清楚，我虽非不死之身，但我会重生。你就算劈死这一世的我，下一世我也会回来！我绝不放弃！”
说完这些话，天空中雷云再次聚集。苍昱目光坚定毫无退意，他无惧无畏，不惧生死，无论是一千道还是一万道劫雷，他都没有惧意。
这一世不行，那就下一世，他一定要为沈棠筠争出一条生路。
比之前更强的劫雷落下，彻底将太虚城夷为了平地。
诸忌发狂攻击太虚城，致使城池被毁之事传遍六界，哦不，如今天地间只剩下了五界。慕临神尊为救那些被明荼下咒的人，散尽了神力魂飞魄散。他死后，神界也随之关闭了。
完全化为废墟的太虚城一月后，终于恢复了原状，这件事也逐渐被人们淡忘。
一晃过了百年，门庭若市的太虚城再一次遭到了袭击，吓得人们落荒而逃。有些胆子大的并未走远，在远处观望着。
“那是什么？妖兽吗？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攻击太虚城。”
“这副模样……它是诸忌！我听说百年前它就来过，将太虚城轰成了废墟，可他不是死在劫雷下了吗？居然还活着！”
“他是不是疯了敢与天道作对！”
“凶兽都是胡作非为，穷凶极恶的……”
后面这人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金光打飞了出去。
其他人怒斥:“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剑飞回主人身侧，男人白发白衣随风舞动，犹如清风朗月，浊世中的一朵清莲。他透过眼上的白纱，平静的去看那头巨兽，淡淡地道:“再乱嚼舌根，我就将你们宰了丢出去喂野兽。”
“我等为何要听你的！”他们愤怒至极，“我知道了，你和那头凶兽是一伙的！”
“对啊。”云川轻轻笑了一声，“你们可要小心点，莫要惹恼了我，不然我会不遗余力的弄死你们。”
他身后升起一道水蓝色的龙影，发出咆哮声。
“玄龙族……不，他不是玄龙，他是犰煌！凶兽犰煌！”
“你一个人，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
他话音落下，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凤凰身后一双赤红羽翼缓缓扇动，“诸位朋友可否安静些，不要让我们为难？”
“凤凰？！”他们视线再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青龙也在这。几位大佬都在此，他们哪敢继续叫嚣，慌不择路的飞速逃离。
凤凰叹息，“希望他这一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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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昱这次重生归来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能撑过一波劫雷已是勉强，现在的他就是强弩之末。眼看着下一波劫雷即将落下，苍昱浑身是血也没有丝毫退意。
他已经做好了重来一次的准备。
在他以为自己又一次要死在劫雷之下时，一道没有任何感情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无赖的很。”
苍昱听到这道陌生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仰头望去，见天空中出现了七彩霞光，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七彩霞光落入太虚城中，原本破败不堪的城池在瞬息之间变回原貌。倏地，苍昱身周的景色发生变化，转瞬之间，他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到这后苍昱身上的疲惫疼痛都减弱了不少。他变回人形，去看眼前由七彩流光形成的人影，“你是天道？”
“不然呢？”天道声音顿了顿，道:“人是惧怕死亡的，可你却是个例外。在你的未来中，我看到只要我不出现，你每一世都会来送死。”
“我掌管着数以千计个世界的天地法则，一个神明的死亡对于我来说太过微不足道，照理说我不该出现，可你实在难缠。”
似乎是对那句微不足道的不满，让苍昱脸色阴冷下来。若非对方是唯一能救沈棠筠之人，苍昱一定会动手，就算最后的结果会死。
“每个人都该遵循自己的命运，就算是神明，生死轮回也再正常不过。”天道负手而立，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因为明荼的私心，六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且告诉我，玄凌与他们有何不同，我为何要救他？”
苍昱目光沉静坚定:“既然你愿意见我，那就证明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
天道:“看来婆娑神指点过你了。那个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活了那么多年已是奇迹。”
“我可以救玄凌，但这世间之事都是公平的。从他替你渡劫开始，你们之间的因果便种下了。他替你挡了天劫，你也要替他去渡劫。”
“想救他可以，但你会死，且再无复生机会。”
苍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好。”
天道继续说:“你会终其一生饱受苦难，最后不得好死。”
苍昱颔首，“只要能救他，我百死无悔。”
“你要去做一件事。”
“如今妖界千疮百孔随时都会崩塌，我需要你去守护妖界，清理外敌内患。等那里平息后，你就在妖界等待着你的死期。”
苍昱沉声道:“你一定会救他是吗？”
天道淡淡地道:“我会替他重塑神体送到遥极山，但遥极山从此后就会封闭。等到某一日他的神魂完整了，就会回到这具身体中，遥极山也会随之开启。”
“好。”苍昱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天道只会制定规则，并不会与人感情共鸣。他似乎是不理解，问出了口:“你们再也无法见到彼此，就算他复活又如何？”
日光照亮了山谷，飞鸟投林，百花齐放，大地一片欣欣向荣。苍昱将这满眼繁华美景收入眼中，道:“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
“这一切就都值得。”
他会守着沈棠筠所爱的这个世界，等待着他的神明归来。
无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