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1/2）

光怪陆离

电光石火之间,魏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比如偷偷把烟灰缸塞进桌子底下，比如把手里的还剩半截的烟塞进眼观鼻鼻观心的沈河手里,或者干脆老实认错。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对斐洛的态度似乎都有点奇怪。

如果是朋友,他便不该因为斐洛的喜恶无底线地妥协、约束自己,如果他把斐洛看做兄长，便不该总想着捉弄犯上。

因为界限不明，立场不清，他才会产生那些不合时宜、不合情理的念头。

魏劭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将剩下的半截烟丢进了烟灰缸。

斐洛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

他们之间也总是魏劭先说话的。

于是魏劭清了清嗓子,面色如常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斐洛没说话。

魏劭顿时有些后悔，这话说得跟他不欢迎斐洛过来似的,正想补救,却见斐洛低头笑了下：“来取……”

话音弱下去,魏劭不知道是他没说完、还是声音太轻自己没听清。

斐洛转身进了陪护房。

魏劭心头无端感到一阵慌乱。

他想跟进去,可斐洛的动作比他这个伤患快了太多。

“我好了。”斐洛从陪护间走出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淡淡道，“你注意伤口，别迸裂了。”

魏劭连忙点头,还想说点什么,身侧的沈河站了起来，冲斐洛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上将日安。”

斐洛看他的眼神比初见时柔和了许多,沈河知道这是他那天帮忙通报的缘故。

斐洛颔首：“你也日安。”

沈河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给魏劭偷渡香烟，也放下心来,笑道：“我看望好魏劭了，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上将再见。”

斐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他：“今天课业很忙吗？”

沈河摇头：“不忙啊，忙我就不来了。”

“那多陪他一会儿吧，军队还有事，我不方便久留。”斐洛看了一眼魏劭，转身走了。

魏劭：“斐……”

斐洛步履平稳，走出病房，甚至顺手带上了门，魏劭未尽的声音和呛人的烟味都被隔绝在门的另一边。

路过病房门口护士看见一身军装的斐洛，胆怯又敬畏地问好。

“上将好——啊！”护士睁大眼睛，看向斐洛指缝渗出来的殷红，“你的手流血了。”

那只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不知被什么刺出来的伤痕。

“没事，不小心被东西划了一下，”斐洛语气平静，又看向地上的血珠，“抱歉，劳烦你们的人打扫一下。”

护士有点害怕地应声。

病房内。

沈河隐约觉得斐洛和魏劭之间不太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上将是不是生气了？”

魏劭摇头：“我不知道。”

沈河觉得魏劭今天也很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从给我打电话起就怪怪的。”

“我有个朋友——”魏劭撚着自己病服的扣子，脑海里一帧一帧回放着斐洛方才的冷淡表现。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异性，结果有一天，他突然对自己最好的同性朋友产生了一点……不该有的想法。”

沈河瞪大眼睛：“你……！你知不知道雄同性恋是犯法的！”

魏劭：“……我说的是我朋友。”

“姑且就算是你朋友吧。”沈河蹙眉，“魏劭，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帝国对雄虫的优待是有原因的，一个喜欢同性的雄虫，将连最底层的雌虫都不如。还有……我要提醒你，虽然雄虫家里雌君雌侍成群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斐洛他……不太一样，你既然跟他搅和在了一起，最好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魏劭第一次觉得沈河的误解这么刺耳，他侧过脸，“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哪里不一样？”

沈河有点为难，见魏劭眼神执着，才缓缓道：“斐洛是从帝国边境的废弃星爬出来的，帝国居民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我亲眼见过。魏劭，你知道吗？那里被漫天的垃圾和废弃建筑包裹，到处都是饥饿的虫，他们看见我和我雌父时，恨不得扑上来撕扯我们的血肉，整个星球雄虫少得可怜，只能作为禁脔被独占一方的强盗头目霸占圈养，天天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

他每说一个字，魏劭的眉就蹙得更深，墨黑瞳孔里蕴着浓重的情绪。

沈河等他说话。

魏劭无法想象那副场景，声音艰涩：“……他以前，活得这么难吗？”

沈河：“……”

“这是重点吗！”沈河简直要被他气撅过去，“那个星球出来的虫，十个有九个都在招安后进了监狱，犯罪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你能不能长点心。”

魏劭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皱眉反驳：“斐洛跟他们不一样。”

“不管他心底怎么想，有政府在，他不会做过分的事，”沈河语气严肃，“但你要指望他像其他雌虫那样对你心怀敬畏之心，就太痴心妄想了。”

魏劭反问：“我为什么要他对我心怀敬畏之心？”

“……算了，”沈河扶额喃喃，“看你这个傻样，他对你应该也生不起什么气来。”

魏劭不理他。

沈河劝道：“你要么把那个雄虫忘了，老老实实跟上将过日子，要么趁早离他远一点。”

魏劭跟他说不通，也懒得再解释：“我自有分寸。”

他跟斐洛不属于一个世界，总有一天要分别。

而且，斐洛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人。

沈河的担忧，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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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斐洛没回医院，大概是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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