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2/2）

除此以外，倒也没有其他。

只是有一天，宋涛忽然皱着眉问他：“你是不是失恋了？”

魏劭又烦又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涛也觉得不大像，失恋的人一般都是难过伤心，魏劭看不出伤心，倒是跟失了魂似的，永远心不在焉。

说好的戒烟也成了放屁，总之状态很怪。

宋涛试探：“你爸把私生子弄上户口本了？”

魏劭皮笑肉不笑道：“我爷爷还在呢，他没那个胆子。”

宋涛纳了闷了：“那你抽什么疯？”

魏劭又陷入沉默，靠着沙发不搭理他了。

宋涛受不了一大老爷们这么郁郁寡欢的模样，不客气地踹了一脚他的腿肚：“起来！跟你爹出去喝酒。”

……

酒精可以短暂地迷惑大脑，让思绪变得滞缓。

但并不能使人忘记烦恼。

魏劭被司机送回来的时候，恶心和腹胀感一阵一阵上涌，胃部也隐隐不适。

司机反复询问了好几遍，都被一句“没事”回绝了。

魏劭摸回房间，倒在大床上，额头发胀，胃有点疼，但程度不是特别重，也就懒得吃药了。

明亮的灯光晃得眼睛疼，手机被他攥在手里，屏幕明明灭灭，他却没有看。

即便不看，他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期。

过去三个月了。

那边的近两年。

……斐洛应该已经离开废弃星了，可能进了军队，也可能还在读书。

魏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吵得他脑袋疼，他试着想象斐洛离开废弃星后生活的各种画面，最后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原来这么贫瘠。

他盯着冷白的灯看了好久，突然翻身爬起来，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了那本书。

这三个月里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涌现过这道冲动，但从未有一次像此刻一样猛烈。

系统还欠他一个愿望。

他什么都不缺。

他想，我就回去看看。

就看一眼。

-

魏劭是被摔在地上的，不知道是他喝晕了站不稳，还是系统蓄意报复。

夜色深沉，形态怪异的藤蔓和粗壮的植物茎干纠缠在一起，留下一道道鬼魅般的影子。

“砰！”

远处传来猛烈巨响，像是金属钢板跟什么厚重的东西撞击产生的，随即如爆豆般的枪响抢着钻进魏劭的耳朵，震颤着他的耳膜。

魏劭的神经一瞬间绷紧，意识到在危险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他想到什么，头皮一阵发麻，整个背脊冰凉一片，酒意也彻底惊醒了。

——斐洛呢？

他每次的降落点都在离斐洛不远的地方，如果这次还是……

【系统！】

【系统！】

没有应答。

魏劭咬紧牙关，拨开身边茂密的藤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穿梭了起来。

【刺……刺啦……魏劭！】系统的声音忽然出现，机械音都在颤抖，【太好了……太好了！你快去救他，他快死了！】

魏劭的大脑嗡鸣一声，有点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你说什么——他在哪!】

【你照我说的走，千万要小心，这里有两拨势力，要是被对面的虫发现就完蛋了。你快朝你的两点钟方向走，然后听我提示——】

魏劭太阳xue突突地跳，精神紧绷到了极致，按照系统的提示一步步绕开屏障，艰难前进。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随着步伐的增加而变浓，魏劭的心跳也越来越乱，终于，一根巨大的植物茎干拦住了他的去路，系统也不再发出方向指令。

【他就在后面。】

血腥味直直冲进鼻腔，魏劭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绕过去，又是怎么摸到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身体的。

他伸出手，摸到了熟悉的鼻尖、下巴，也摸到了满手冰凉黏腻和衣服上的血洞。

呼吸变得困难，魏劭缩回手，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发麻的指尖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脱下外套，硬生生把里衬撕了下来，把上半身全是血的斐洛抱进怀里。

枪声和各种摩擦撞击产生的杂乱声响还没有消失，魏劭没有带能照明的东西，也不敢照明，只能徒手摸索斐洛身上的伤，再颤抖着手用布条塞捆住止血。

好多伤。

魏劭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伤。

眼前一瞬间模糊起来，冰凉的液体顺着睫毛尖滑落，魏劭咬牙，迅速用手背压了一下眼睛，立即准备起身把斐洛抱起来。

黑暗中，斐洛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咸涩的液体从唇缝渗进齿间，他的手骤然探出，紧紧攥住了魏劭的脖子。

魏劭喉咙被攥得生疼，锋利的虫甲划破了颈侧的皮肤，魏劭却没出声，只是托着他下巴的手动了动，用拇指拭去了颊上的血污。

扣在魏劭脖子上的那只手倏地僵住。

斐洛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目，瞳孔因剧烈的疼痛无法聚焦，他努力扯动嘶哑的声带，问：“……是谁？”

尾音已然因为颤抖变得模糊。

魏劭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是我。”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