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1/2)
怜惜
前面近十八年的时光中,魏劭从未喜欢过谁,因而此刻他很难笃定地说自己现在的冲动是源于什么。
但他确信自己不想看到斐洛流泪和受伤。
斐洛的额头和浑身都滚烫,他定定看着魏劭,脸色差得厉害,几息过后,眼里出现了更浓烈的悲伤。
于是魏劭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给斐洛带来了惊和悲,而没有喜。
他不清楚系统到底跟斐洛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提及了他和斐洛的种族差异,还添油加醋,才逼得斐洛自残。
系统曾说过它只能操纵世界规则之外的事物,譬如把他拉进来。
也就意味着,如果它直接影响斐洛,是严重触犯规则的。
这样看来,系统的消失也并非意外了。
想明白这些,魏劭对系统的厌恶陡然深了几分,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捧住斐洛低垂的脸,向上擡起,直直看进那双灰败的眼:“洛洛,我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伤害自己,你又食言了。”
斐洛沉默着不说话。
大多数时候,斐洛都不会不理他,但如果斐洛真的拒绝沟通,魏劭其实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是别的小事也就算了,但斐洛伤害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魏劭坚决不能纵容他养成这个坏习惯。
他垂眼看了斐洛几秒,然后直接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削水果用的刀,刀尖对准自己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斐洛虽然没吭声,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魏劭,在他拿起刀的时候就已经勃然色变,翻身下床扑了过去。
但生病中的身体反应速度远不如平时,刀刃还是在魏劭的指尖划下了深深的一道,将整整一侧甲缘与指肉分了开来,鲜血一下子涌出。
斐洛抓着刀柄,手抖得不成样子,一只手捏着魏劭的伤口阻止血涌,另一只手慌张地去找处理伤口的工具。
魏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按住了,认真地问:“疼吗?”
没等斐洛回答,他便垂着眼睛继续说:“你每次受伤,甚至性命垂危的时候,我也疼。”
斐洛动作滞住了。
魏劭抽回手,轻轻抖掉指尖的血,把他按回床上:“现在能跟我好好沟通了吗?”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许久,才响起斐洛沙哑的声音:“……能。”
魏劭点点头:“下次再莫名其妙弄伤自己,我就有样学样。”
斐洛嘴唇很白:“不会了。”
魏劭没想让斐洛真难受,点到为止。他走到床边,跟斐洛并排坐下,声线放得很轻,像窗外的夜风一样:“洛洛,我很后悔之前没认真回应你,让你接收了错误的信息。”
他认真地看着斐洛:“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们的不同、不是因为你的虫爪,我不太清楚它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但不管它跟你说了什么,都是在胡说八道。”
斐洛耳朵嗡鸣,一半是高烧带来的生理反应,一半是由于心理的逃避和痛苦。
他一直知道魏劭有多心软。
因为心软,所以一次次妥协留下,因为心软,所以吻他丑陋的指尖,因为心软,所以此刻还在用不知真假的话安慰他。
魏劭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
语言在某些时候总是很苍白,“不是”后面往往要接上许多个“而是”才显得有信服力。
可“而是”什么呢?
而是单纯不喜欢才拒绝吗?
“魏劭不喜欢斐洛”,本身就是个不可能为真的命题,只是这种“喜欢”大概不是斐洛想要的。
魏劭原以为自己是确认的,可今晚再思考这个问题,他却有点模糊了。
今晚知道斐洛不会回来了的时候,他除了忧惧,还有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刚刚的两次触碰,第一次或许还能解释为情急之下的安抚,第二次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此刻,他望着斐洛脆弱轻颤的睫羽,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再看斐洛患得患失、彷徨恐惧,不想在另一个世界担心他的小猫自弃流浪。
彻底留下来又能怎么样?
一段无意义的过去,和斐洛,选谁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愿意留下来,可是……
魏劭垂眼看着斐洛,轻声问:“洛洛,你知道哥哥和爱人的区别在哪里吗?”
他原先一直逃避面对斐洛热烈执拗的情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斐洛搭在被角上的手指尖微微一动,那里似乎还残存着温热的余温。
他有点怀疑自己烧出了幻听,迟疑地问:“……什么?”
“我今晚闯进来,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如果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喜欢的雄虫,作为哥哥,我可能就不会来了……因为没资格。”
“但爱人不一样,他会感到愤怒,这种愤怒不会因为你换了个可靠的虫就减少分毫,他会嫉妒,会想占有。”
魏劭刻意没把自己代入主语,但他的心神还是乱了。
他努力稳了稳呼吸,然后道:“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如果你愿意走出去看看,就会发现,有很多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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