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2/2)
她分明瞧见了叙止在流血,且方才祖父那一掌可不算轻。
灵因向来护短的很。
“这不是破例,我乖孙无错,是你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连着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跟着胡闹,榆满无错,她便是用了禁术又如何,她救了人伤了自己,也无需你们去替她声讨。”
这是第一个说她无错的人。
榆满慢慢将腰杆挺直,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回到了温暖的窝里,祖父永远会偏向自己。
她救了人,虽以一半的心脏做出代价,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并未祸害别人又何谈过错。
“可是她身为掌门之女,如此无视门规,自私偷学宗门禁术,这又该如何说道。”
“血灵符是如何成为禁术的,你比我更清楚。”
灵因见邓齐河还不死心,冷冷瞥了他一眼。
一阵无言。
邓齐河见高台之上的尊者们皆擡眼看向自己,咽了咽口水,将话头掐灭。
榆满肚子里憋着气,灵因也自是知晓。
他乖孙女在那么多人面前当场下跪,这笔账他迟早要跟邓齐河算清楚,他们二人的事情何故牵扯小辈进来,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离得近自是知晓,这伤全被底下那个小子给全部照收了去。
方才那一掌足以让他得知缘由。
“这小子我也一并带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二人离开了,亦无人敢拦。
*
榆满被灵因先送了回去,好生安慰了一番,这才带走一旁脸色惨白的叙止。
她本想一道跟去,却被灵因制止。
“小满不听祖父的话了?”
榆满摇头,“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不准乱跑,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灵因不再理她,拉着叙止离开了。
可是她担心叙止啊。
榆满一头倒在床上,莫名觉着心跳慢了不少。
不行。
榆满坐直了身子。
她实在担心叙止的情况如何,便是忤逆祖父的话,她也定要瞧瞧去。
眼瞧着天边的霞色尚在,榆满叹了口气,现在还为时尚早,待夜里祖父离开,她便过去。
榆满干坐在椅子上,连衣裳都未换过,往日她最是爱干净,如今衣衫破损浑身脏透了也不见她擦拭,显然她的心思不在此处。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
少女踩着夜色,御剑飞往岭云峰,她很少夜里御剑可这次她竟并不觉得这高云惊悚,山峰陡峭。
她一心挂着叙止,可临到门前,又有些胆怯。
看着院里烛灯已灭,榆满纠结。
脚步踩得轻轻,她咽着口水还是走至叙止的门外,里头安静异常,也不知祖父是否给他看过了。
榆满将手放置门上,终究是担心占了大头。
她想着,只瞧一眼,他安好就离开。
正当榆满心思飘忽时,里头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将她拉回,心下一急,便直接推门而进,木门的咯吱声响明明不大,却仍在寂静的夜里刺的她心头一紧。
……她紧张什么。
她光明正大,有什么好紧张的。
来时未带夜石,屋子里暗得很,只能凭借仅有的记忆朝着床的地方走去,也幸亏这地方和秘境里的屋子没什么变化。
屋内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想来是祖父替他看过了。
她走得轻,直至脚下发出些动静,才将床上那人吵得叹了口气,榆满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睡着,脚下的硬物将她的鞋底摩擦出声。
她低头去看。
是个碎了的杯子。
“咳咳。”床上的人猛地一阵咳嗽。
榆满转头给他倒了壶清水,坐至床沿,杯口递过他的唇角又收回,叙止有些神志不清的眯着眼,接着又将眼闭上,掩唇咳了几声。
将杯子放下,榆满说道,“大师兄我扶你起来,喝点水可好?”
叙止不答,依旧闭着眼。
榆满心知他应是半醒未醒的状态,俯身就要揽着他的腰坐起来,发丝贴近之际,她蹙紧了眉。
好浓的血腥味。
方才屋内的药味太过刺鼻倒是将他身上的血腥味给盖住了,躺在床上的少年平缓地呼吸着,榆满低头将手握住,感觉他抖个不停的双臂,她垂着眸,眼中水光一片。
她摒着气,轻轻掀开他堪堪覆体的里衣,底下的肌肤结实有力,乌发落在肩头,冷白的皮肤上错综复杂的全是一道一道的鞭痕,血肉翻飞,白骨隐现。
榆满指尖不稳,松垮的里衣就这么滑落,却又被她急忙捏着,她害怕这小小的一点重力将他给弄疼。
她眼睫颤个不停,捏着他的里衣仿佛要将他浑身的鞭痕刻在脑子里。
这个傻子。
若是现在还不懂,榆满怕是和他一样是个傻子了。
她擡眼,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年,如水的眼眸亮得惊人,她终于启唇说道。
“叙止,你喜欢我。”
他哪里是讨厌自己,分明是喜欢到连自己的性命也惘然不顾了,一次两次救她于水火,可他却从不说出,脸比天大,非要让她胡思乱想。
她都那样说他了,就是想将他推远,她注定是要完成任务的,这是她唯一存活的希望。
若是她有幸还有来世,或许可以和系统索要保留记忆的奖励,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全新的榆满,那样的她不是她。
到那个时候,她才能放下一切,得到真正的自由。
话音刚落,榆满怔住,心脏猛地一抽她心知是到时候了,接着她松开叙止的衣襟,低头趴在床沿跪坐下来,捂住胸口大口吸着气。
在她疼到晕厥的前一刻,泪水决堤而下。
“傻子。”
无人回应她。